山路的碎石硌得脚底发疼，李摸鱼扶着岩壁喘得像条狗，身后的黑死牟却连呼吸都没乱，银色的圆月轮斜挎在背后，衣摆随山风轻晃，活像个闲庭信步的观光客。
“我说…… 能不能歇会儿？” 李摸鱼抹了把额角的汗，左臂的伤口被动作牵扯，又隐隐作痛，“猗窝座再能搞事，也不至于几分钟就把小镇拆了吧？”
黑死牟停下脚步，转头看他，金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你若走不动，我可带你走。”
“别别别！” 李摸鱼赶紧摆手，他可不想被上弦壹拎着领子飞，那场面要是被村民看见，指不定传成 “鬼王携上弦屠村”，麻烦只会更大，“我自己走，就是慢点……”
话没说完，山下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混着桌椅倒塌的 “哐当” 声，连山间的鸟雀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
李摸鱼心里一紧，也顾不上腿疼，拽着手册往山下跑：“完了完了，这憨批真闹大了！”
黑死牟眸色微沉，提步跟上，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响。
小镇入口的牌坊己经塌了半边，木质的横梁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街上的摊贩倒了一地，蔬菜滚得到处都是，几个村民缩在墙角，捂着嘴不敢出声，眼神里满是恐惧。
李摸鱼刚拐过街角，就看见一道魁梧的身影站在镇中心的空地上 —— 猗窝座赤着上身，肌肉上的青色纹路泛着冷光，右手正死死捏着一个男人的脖子，那男人穿着绸缎衣裳，脸涨得发紫，双腿在半空胡乱蹬着，正是镇上出了名的恶霸王老三。
“你不是很能打吗？” 猗窝座的声音像淬了冰，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昨天踩断小孩的腿时，怎么没这么孬？”
王老三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哀鸣，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往下流，手忙脚乱地去抓猗窝座的手臂，却被对方轻易甩开，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
猗窝座正要抬脚踏下去，一道急促的喊声突然从旁边传来：“停手！别在大街上杀！”
李摸鱼跑得太急，差点撞在旁边的酒坛上，他扶着坛沿稳住身子，看着猗窝座转过身来，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戾气，吓得他心脏漏跳了半拍。
猗窝座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拦他，眉头拧成一团：“鬼舞辻无惨？你管我做事？”
“我不是管你，是怕你引麻烦。” 李摸鱼定了定神，慢慢往前走了两步，刻意和猗窝座保持着安全距离，“你在大街上杀人，血迹、惨叫，哪样不是显眼得很？要是被鬼杀队的人听见，连夜赶过来，你还能安安稳稳杀恶霸？”
猗窝座愣了愣，似乎没料到这个理由。他低头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王老三，又扫了眼墙角缩着的村民，眉头皱得更紧：“杀恶人本就是该做的事，为何要躲躲藏藏？”
“因为我们是鬼。” 李摸鱼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手册，翻开一页晃了晃，“鬼杀队眼里，不管我们杀的是恶霸还是好人，只要是鬼，就该杀。你现在闹这么大，不是给他们送靶子吗？”
猗窝座的手指动了动，似乎在琢磨这话的道理。他想起自己变成鬼前的事，想起那个被恶霸害死的未婚妻，眼神里的戾气淡了些，却还是不服气：“那我该怎么做？看着这些人渣欺负人？”
“当然不是。” 李摸鱼眼睛一亮，赶紧接话，“我给你找全国的恶霸名单，把他们的住址、行踪都标清楚，你去没人的地方杀 —— 比如深山里、废弃的破庙，杀完处理干净痕迹，谁能发现？”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些：“你变强，不就是想保护那些没能力反抗的人吗？杀恶霸能保护他们，还不引鬼杀队来烦你，这不是两全其美？”
“保护…… 人？” 猗窝座瞳孔骤然收缩，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 一个穿着粉色和服的女子，笑着对他说 “阿治，你要保护好大家呀”，画面快得抓不住，却让他心口一阵发闷。
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松了，原本紧绷的肌肉也缓了些，盯着李摸鱼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说的是真的？会给我找名单？”
“当然！” 李摸鱼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在嘀咕 “先哄住再说，名单慢慢编也不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要你别在大街上闹事，名单的事包在我身上。”
猗窝座沉默片刻，终于松开了捏着王老三脖子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王老三像捡回一条命，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连滚带爬地想往旁边的巷子里跑，嘴里还含糊地喊着 “有鬼！救命！”。
猗窝座眼疾手快，正要追上去，却被李摸鱼一把拉住胳膊。
“别追！” 李摸鱼压低声音，“你杀了他，村民们就会知道‘鬼杀了恶霸’，传出去迟早会被鬼杀队听到；你放他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以后不敢再欺负人，村民们还会偷偷念你的好 —— 没人传‘有鬼’，才是最安全的。”
猗窝座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巷口的方向，王老三的身影己经消失了。他攥了攥拳头，指节泛白，显然还憋着一股气：“就这么放他走？”
“不然呢？” 李摸鱼摊摊手，“杀他容易，可引来麻烦，你以后想杀其他恶霸都没机会了。忍一忍，以后有你杀的。”
猗窝座盯着李摸鱼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松了手，身上的青色纹路渐渐褪去：“好，我听你的。但你要是敢骗我，没有名单……”
“我哪敢骗你？” 李摸鱼赶紧打断他，掏出怀里的尖锐石块，在手册空白页上划了几笔，“你看，我这就记下来 ——‘给猗窝座找全国恶霸名单，优先级：高’，保证不忘。”
猗窝座凑过去看了眼，手册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确实写着 “恶霸名单” 几个字，他这才没再说话。
一旁的黑死牟终于走上前，目光落在李摸鱼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你倒会哄他。”
“什么叫哄？” 李摸鱼收起手册，拍了拍手上的灰，“这叫‘高效管理’，用最小的麻烦解决问题。” 他转头看向缩在墙角的村民，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你们别怕，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们了，赶紧回家吧，别在外头待着。”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彼此慢慢站起来，沿着墙根往家里挪，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猗窝座几眼，眼神里少了些恐惧，多了点复杂。
等村民都走光了，李摸鱼才松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腿：“可算搞定了…… 猗窝座，你以后杀恶霸，记得找偏僻的地方，要是不确定，就找黑死牟问，他知道哪些地方安全。”
猗窝座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往镇外的山林走去，脚步比来时慢了些，背影竟少了几分戾气，多了点茫然。
李摸鱼看着他的背影，掏出手册翻到新的一页，用石块刻下第西条补充：“④ 猗窝座吃‘保护人’这套，可用‘恶霸名单’拿捏，避免其闹市搞事。”
黑死牟站在旁边，看着他低头刻手册的样子，突然开口：“你似乎很懂怎么应付他们。”
“还行吧，” 李摸鱼抬头笑了笑，眼里满是 “社畜生存智慧”，“以前在实验室，应付难缠的同事和领导，比这难多了。只要摸准他们想要什么，就好哄了。”
黑死牟没再追问，只是看向镇外的山林，眉头微蹙：“这小镇的气息，己经惊动了附近的低级鬼，很快会有更多鬼来。”
李摸鱼心里一咯噔，赶紧收起手册：“那还等什么？走啊！再待下去，别说鬼杀队，低级鬼都能把我们围了！”
他说着就往山路上跑，这次没再喊累，黑死牟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嘴角似乎动了动，随即提步跟上，圆月轮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将追来的几只低级鬼的气息彻底压了下去。
山路尽头的风里，似乎还带着小镇的尘土味，李摸鱼攥紧手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赶紧找个新地方躲起来，可别再被这些 “麻烦制造机” 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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