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魁那伙人的到来，像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军营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李存勖的嫡系部队依旧纪律严明，但对这些新来的“江湖援军”明显带着疏远和警惕。而蒋魁等人则仗着“客卿”身份，在营中趾高气扬，甚至开始骚扰附近村镇。
“妈的，那帮杂碎昨天抢了老王头家的闺女，要不是守军拦着，老子非剁了他们不可！”雷豹气得眼睛通红，拳头捏得咯咯响。
柳轻蹄脸色也很难看：“李存勖怎么回事？这种货色也收？不怕坏了名声？”
苏小药刚从伤兵营回来，语气带着疲惫：“军中缺药，更缺能冲锋陷阵的死士。蒋魁他们……据说擅长一种毒烟，能让人浑身无力，或许李存勖是想借他们的手，尽快打破僵局。”
沈夜坐在阴影里，擦拭着寂灭刀，一言不发。刀身冰冷，映不出他此刻翻涌的心绪。
助李存勖，是为了尽早结束乱世，让百姓少受些苦。可若为此要与蒋魁这等渣滲为伍，甚至默许他们的恶行……那与朱温之流，又有何区别？
侠道，难道终究要向现实低头？
就在这时，郭崇韬再次来访，这次脸色更加凝重。
“沈义士，情况有变。”他压低声音，“蒋魁献计，今夜子时，用他特制的‘酥骨烟’袭扰朱温军前营，制造混乱，再由我军精锐趁机突袭。此计若成，或可重创敌军。”
柳轻蹄眼睛一亮：“毒烟？这法子阴是阴了点，但好用啊！”
郭崇韬却苦笑道：“问题是，蒋魁要求，袭营成功后，朱温军前营的缴获……归他们所有。而且，他们要求打头阵，先放毒烟。”
众人瞬间明白了。打头阵是假，借机洗劫才是真！朱温军前营必然囤积了不少粮草军械，还有被掳掠的百姓和财物！
“李将军答应了？”沈夜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郭崇韬叹了口气：“军情紧急，朱温援兵不日即到。少主……也是不得己而为之。只是叮嘱他们，尽量……尽量不要伤及无辜。”
尽量？沈夜心中冷笑。蒋魁那等人，会管什么无辜？
“我们需要做什么？”沈夜问。
郭崇韬道：“蒋魁等人负责放毒制造混乱，我军主力随后掩杀。希望沈义士能带人，从侧翼切入，首扑朱温军中军，牵制其主力，防止他们反击。此战关键，在于快，在于狠！”
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去啃最硬的骨头，吸引火力，给蒋魁洗劫和主力建功创造机会。
雷豹当场就要骂娘，被柳轻蹄死死拉住。
沈夜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可以。”
郭崇韬松了口气，又交代了几句细节，便匆匆离去。
“老沈！你疯了？！”柳轻蹄急道，“咱们去拼死拼活，让蒋魁那帮杂碎在后面发财？还要替他们挡刀？”
张焕也闷声道：“沈大哥，这不公平。”
沈夜看着手中寂灭刀，黝黑的刀身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
“我们的目标，是击退朱温，保住这一方百姓。”他声音低沉，“至于蒋魁……仗打完了，再算账。”
他的眼神冰冷，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机。
当夜，子时。
月黑风高。
蒋魁带着他那几十号人，如同鬼魅般摸向朱温军前营。他们确实有些门道，身手利落，作者“重逢不相识”推荐阅读《孤刀镇晚唐》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很快潜到了营寨边缘。
沈夜、柳轻蹄、张焕、雷豹以及挑选出的几十名好手，则埋伏在侧翼的黑暗中，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死死盯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朱温中军大营。
时间一点点过去。
突然，朱温军前营方向升起几股浓烟，在夜风中迅速弥漫开来！隐约传来惊慌的喊叫和咳嗽声！
“得手了！”柳轻蹄低呼。
几乎同时，李存勖主力军营中响起震天的战鼓和喊杀声！大队兵马如同决堤洪水，冲向陷入混乱的朱温前营！
“该我们了！”沈夜低喝一声，寂灭刀出鞘，指向中军大营，“杀！”
数十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悍然撞向朱温军防守最严密的核心！
其疾如风！沈夜一马当先，刀光过处，哨塔上的弓箭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己身首异处！
侵掠如火！黑色的刀气撕裂夜幕，将匆忙组织起来的拒马和盾阵劈得粉碎！众人紧随其后，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瞬间在严密的防线上撕开一道血口！
朱温军中军大营果然精锐，虽遭突袭，却并未完全混乱，各级军官嘶吼着组织反击，箭矢如雨，长枪如林！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沈夜将《破军》刀法施展到极致，寂灭刀意毫无保留！他像一道黑色的旋风，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没有一合之敌！柳轻蹄、张焕、雷豹等人也拼死搏杀，死死钉在敌营腹地，吸引着越来越多的敌军！
他们的悍勇，成功牵制了朱温军中军的主力！
前营方向，喊杀声和惨叫声更加激烈，还夹杂着狂笑和物品破碎的声音——那是蒋魁的人在“打扫战场”。
沈夜一刀劈翻一名冲来的裨将，百忙中瞥了一眼前营方向，眼神冰冷。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斜刺里一道阴狠的剑光如同毒蛇般刺向他的肋下！角度刁钻，时机狠辣！
是朱温军中的高手！
沈夜回刀己来不及！
眼看就要中剑——
嗤！
一支羽箭如同流星般射来，精准地撞在剑尖之上，将其荡开！
沈夜顺势一刀结果了那名高手，回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李存勖一身戎装，手持长弓，对他微微颔首，随即又张弓搭箭，射向另一名敌军军官。
他竟然亲自率精锐杀入了中军！而且，刚才那一箭，救了他？
沈夜心中微震。
就在这时，前营方向的喧嚣声中，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凄厉的、属于女子的哭喊和求救声！声音之惨烈，压过了所有的喊杀！
蒋魁那帮杂碎，果然开始对掳掠的百姓下手了！
沈夜眼中杀机暴涨！他猛地看向李存勖。
李存勖显然也听到了，他脸色一变，对身边亲兵厉声喝道：“传令！前营缴获，一律归公！敢有掳掠百姓者，军法处置！”
命令传下去了。
但前营的混乱和哭喊声，并未立刻停止。
沈夜不再犹豫，对柳轻蹄等人吼道：“雷豹，带你的人继续在此牵制！柳轻蹄，张焕，随我去前营！”
他不再理会中军的战局，寂灭刀带着滔天的怒火，转身杀向前营方向！
有些底线，不能碰。
有些人，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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