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赫图阿拉城的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连练兵场的木栅栏上都系了红绸，可校场上的气氛却半点不轻松——额亦都正带着火枪手队练齐射，佛朗机炮的炮口对准远处的土坡，每轰一声，雪地里就炸出个黑窟窿。
努尔哈赤站在坡上，怀里的黑色物件微微发烫，光板上跳动着萨尔浒的地形图，红色箭头标注着叶赫与喀尔喀部联军的行军路线：“预计明日辰时，联军将抵达萨尔浒西侧，沿浑河粮道推进，其主力为喀尔喀部骑兵，机动性强，但畏惧炮火；叶赫部步兵携带云梯，计划夺取粮道旁的小土山，作为制高点。”
“主人，补充战术细节：一、在浑河粮道两侧的树林中埋设绊马索，阻碍喀尔喀骑兵冲锋；二、将佛朗机炮部署在小土山北侧的高地上，待叶赫部步兵靠近土山时，以霰弹覆盖射击；三、派三百精锐伪装成粮道押运兵，引诱联军深入埋伏圈，待炮声响起后，从联军后方突袭。”
语音助手的声音清亮了不少——自从晒足了太阳，电量始终维持在70%以上，连“滋滋”的杂音都没了。努尔哈赤指尖在“小土山”的标注上点了点，转头对安费扬古说：“你带西百人，今晚就去萨尔浒，在粮道两侧埋绊马索，每五十步一根，绳子上绑上铜铃，一绊就响，好让咱们知道联军来了。”
安费扬古抱拳应下，转身就去点兵。他如今对“天机”的战术深信不疑，古勒山的诱敌、辉发城的突袭，没一次出过错，这次自然也不含糊。
舒尔哈齐从科尔沁部回来，脸上带着笑意，刚到坡下就喊：“兄长！科尔沁部答应了！首领说明年开春就把哲哲格格送来，还说要派两千骑兵来帮咱们打叶赫部！”
“好！”努尔哈赤眼睛一亮，科尔沁部的骑兵来得正是时候，正好能对付喀尔喀部的骑兵，“你让使者好生招待科尔沁的人，等打完萨尔浒的仗，我亲自去谢他们首领。”
舒尔哈齐点头，又递过来一封密信：“对了，明朝的使者还在驿馆，刚才偷偷让驿卒给我递了这封信，说李成梁让他盯着咱们的动静，要是咱们打叶赫部，就赶紧回抚顺关报信。”
努尔哈赤接过密信，扫了一眼就扔在雪地里——信里的内容和“天机”说的一样，明朝确实无力干预，只能靠探子盯梢。他冷笑一声：“让他盯，等他把消息传回抚顺关，咱们早就把金台石的人头挂在叶赫城墙上了。”
当天傍晚，队伍就往萨尔浒出发。科尔沁部的两千骑兵己经在半路等着，为首的将领是科尔沁首领的弟弟吴克善，一身银甲，骑着白马，见了努尔哈赤就翻身下马：“贝勒，我带来的都是科尔沁最能打的骑兵，定帮您把喀尔喀部的人杀得片甲不留！”
努尔哈赤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更有底了。
次日天还没亮，萨尔浒的浑河粮道就静得吓人。雪地里只留下巡逻兵的脚印，佛朗机炮被雪盖着，只露出炮口的一小截；安费扬古埋的绊马索藏在雪下，铜铃用布包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三百精锐伪装的押运兵，正推着空粮车在粮道上慢悠悠地走，故意把动静弄得很大。
努尔哈赤躲在小土山北侧的高地上，怀里的物件突然热了起来：“检测到联军靠近，距离5000米，先锋为喀尔喀部骑兵，约八百人，正沿粮道推进。”
他连忙举起望远镜——这是去年从明朝商人手里买的，虽然镜片有些模糊，却能看清远处的黑影。果然，八百多个骑兵正朝着粮道冲来，马蹄踏碎积雪的声响，顺着风飘过来。
“伪装兵，撤！”努尔哈赤低声下令。
三百精锐推着空粮车，假装慌乱地往树林里跑。喀尔喀部的先锋将领见了，哈哈大笑：“建州的人就是胆小，看见咱们就跑！追！把粮车抢回来！”
骑兵们加快速度，朝着粮车冲去。刚跑过树林边缘，就听“哗啦啦”一阵响，马蹄被绊马索缠住，前面的骑兵纷纷摔落马下，后面的人收不住脚，撞在一起，乱成一团。布包着的铜铃掉在雪地里，“叮铃铃”的响声在寂静的粮道上格外刺耳。
“放炮！”努尔哈赤挥手下令。
雪下的佛朗机炮突然掀开积雪，十门炮同时开火。霰弹像雨点似的砸进喀尔喀骑兵的队伍里，惨叫声此起彼伏，骑兵们吓得纷纷往后退，可后面的联军主力己经到了，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金台石骑着马，站在联军中央，见先锋乱了，气得大骂：“废物！这点埋伏都躲不过！”他转头对身边的喀尔喀部首领说，“你带两千骑兵，从粮道两侧的树林绕过去，把那些放炮的建州兵杀了！我带步兵去夺小土山，拿下制高点！”
喀尔喀部首领应了声，带着骑兵往树林里冲——可刚进树林，就听一阵马蹄声，吴克善带着科尔沁的骑兵冲了出来，马刀劈下去，首接把喀尔喀部的骑兵砍得人仰马翻。
“喀尔喀的孬种！敢来辽东撒野！”吴克善的吼声震得树林里的雪都掉了下来，科尔沁骑兵和喀尔喀骑兵杀在一起，马刀碰撞的声响、士兵的惨叫声混在一起，把树林变成了屠宰场。
金台石没管树林里的厮杀，带着叶赫部的步兵往小土山冲。他以为土山上没多少人，可刚爬到半山腰，就听“砰砰”的枪声——额亦都带着火枪手队藏在土山上的雪地里，枪口对准了叶赫部的步兵。
“开枪！”额亦都喊了一声，火枪手们同时射击。叶赫部的步兵像割麦子似的倒下去，鲜血渗进雪地里，冻成了暗红色。金台石吓得往后退，可后面的步兵还在往前挤，把他困在了半山腰。
“主人，金台石被困小土山半山腰，身边仅剩五十护卫，可派精锐突袭，将其擒获。”怀里的物件提醒道。
努尔哈赤眼睛一亮，对身边的亲兵说：“传我命令，舒尔哈齐带两百人，从土山后侧绕上去，抓金台石！”
舒尔哈齐早就等着这句话，带着人飞快地绕到土山后侧，顺着雪坡滑下去，正好落在金台石的身后。护卫们刚想反抗，就被舒尔哈齐的人砍倒在地。金台石吓得腿软，刚想拔剑自刎，舒尔哈齐一把夺过他的剑，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捆了个结实。
“金台石，你也有今天！”舒尔哈齐冷笑一声，让人把他架起来。
叶赫部的步兵见首领被擒，瞬间慌了神，纷纷扔下武器投降。树林里的喀尔喀部骑兵也撑不住了，吴克善的科尔沁骑兵杀红了眼，把喀尔喀部的骑兵追得满山跑，最后只剩下几百人投降。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萨尔浒的仗己经打完了。雪地里横七竖八躺着尸体，佛朗机炮的炮口还冒着烟，科尔沁和建州的士兵们正忙着清点俘虏和战利品。吴克善走到努尔哈赤身边，抹了把脸上的血，笑着说：“贝勒，这仗打得痛快！喀尔喀部的人，以后再也不敢来辽东了！”
努尔哈赤点头，目光落在被捆着的金台石身上。金台石低着头，头发散乱，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怀里的物件轻轻颤了一下，光板上跳出一行字：“萨尔浒战役胜利，建州歼敌八千，擒获叶赫部首领金台石，叶赫部残余势力瓦解，海西女真西部仅剩哈达部。”
“金台石，你叶赫部与建州为敌多年，杀了我不少兄弟。”努尔哈赤走到他面前，声音沉了下来，“现在你输了，想怎么死？”
金台石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甘：“我叶赫部就算灭了，也绝不会归顺你！要杀就杀，别废话！”
“好，成全你。”努尔哈赤抬手，对亲兵说，“把他拉下去，砍了头，挂在叶赫城的城墙上，让叶赫部的人都看看，跟建州为敌的下场。”
金台石被拖了下去，没再喊一声，只留下一串沉重的脚步声。
舒尔哈齐走过来，手里拿着从金台石身上搜出的印信——那是叶赫部的首领印，用青铜做的，上面刻着叶赫部的狼纹。他递给努尔哈赤：“兄长，叶赫部灭了，接下来就是哈达部了。”
努尔哈赤接过印信，掂了掂，又递给舒尔哈齐：“哈达部不急，孟格布禄胆小怕事，咱们不打，他也会主动归顺。”他抬头望向赫图阿拉城的方向，阳光照在雪地里，亮得晃眼，“先回赫图阿拉，把哲哲格格的婚事办了，再好好休整，明年开春，咱们就去抚顺关，会会李成梁。”
众人都应了声，脸上满是兴奋——叶赫部灭了，建州的势力越来越大，离统一辽东，越来越近了。
努尔哈赤摸了摸怀里的黑色物件，光板上的电量显示65%，地形图还停留在萨尔浒的画面。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长白山摸到这物件时的情景，那时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是个奇怪的“妖物”。可现在，这物件成了他最信任的帮手，陪着他打赢了一场又一场仗。
风从萨尔浒的浑河上吹过来，带着点河水的寒气，可努尔哈赤却没觉得冷。他看着身边的兄弟，看着远处欢呼的士兵，心里清楚，不管是“天机”还是机缘，真正支撑他走下去的，是建州的人心，是这一片他想守护的土地。
队伍开始往回走，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像是在为这场胜利喝彩。努尔哈赤走在队伍最前面，怀里的物件带着温润的暖意，像一团火，烧得他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他知道，属于建州的时代，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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