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叶筛下的光斑落在甄勍仁手背上，那道细细的血口在暖光里像条泛红的细线，和他白大褂的袖口形成刺目的对比。
钟晴蹲在长椅旁，打开印着“宠物急救”的蓝色布包，里面的纱布、碘伏瓶滚出来，差点砸到脚边蜷着的煤球。煤球受惊地“喵”了一声，往她腿边缩了缩，尾巴却还轻轻勾着她的裤脚，像在撒娇。
“别动，我这急救包虽说是给宠物用的，但消毒水比观音菩萨净瓶里的水还管用，纱布比西门庆给潘金莲买的丝绸还软。”钟晴捏着碘伏棉片，抬头看他，“你就别嫌东嫌西，总比你用牙科镊子给自己包扎强——难不成你还想把伤口当蛀牙治？再用补牙的树脂给它填起来？”
甄勍仁坐在长椅上，指尖微蜷。他看着钟晴认真的侧脸，阳光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金，心里莫名有点发慌，嘴上却不饶人：“你这包宠物的东西，别把我手弄成煤球那样，黑一块白一块，我还怎么给病人看牙？要是被小朋友看到，还以为我是刚从可可西里沙漠回来的探险家。”
“你这反应要是被你诊所病人看到，怕是得以为你怕的不是猫，是孙悟空的金箍棒！”钟晴抱着煤球笑出声，指尖戳了戳他没受伤的手背，“之前还跟我吹你给病人拔牙多镇定，怎么见了只小猫就慌得像潘金莲丢了贴身香囊？”
甄勍仁脸一红，伸手拍开她的手：“我那是怕它爪子再划伤我，影响给病人看牙——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把猫啊狗的当祖宗供着？”
“放心，我包扎比给年糕缠磨牙棒还仔细，保证不影响你拿牙科钻头。”钟晴说着，棉片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甄勍仁下意识缩了缩手，耳尖却悄悄红了——这触感比他给病人涂麻药时还轻，像羽毛扫过，痒得人心里发颤，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煤球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从钟晴腿边抬起头，“喵”了一声蹭了蹭甄勍仁的裤腿。他浑身一僵，猛地把腿往回收，差点带翻长椅上的工具箱，里面的镊子“哐当”响了一声，吓得煤球赶紧缩回钟晴怀里。
“对了，奶茶我明天给你带，”钟晴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加双倍珍珠，比你上次在楼下喝的普洱茶还甜，保证你喝了能忘了今天被猫吓的糗事。”
甄勍仁收拾工具箱的手顿了顿，没回头，只含糊应了句：“谁要喝你那甜得像糯米鸡的奶茶……别放太多糖，我怕齁得慌。”声音越来越小，耳尖的红却像染了色，半天没退下去。
“嫌丑你自己拆了重包啊。”钟晴抱起煤球，站起身，“对了，今天谢谢你救煤球，要是没你，我怕是得找根竹竿掏树洞，跟李闯王攻城似的。”
甄勍仁也站起来，拎起工具箱，却没走，目光落在钟晴怀里的煤球身上：“这猫……你工作室忙的时候，别让它跑我诊所捣乱。”
“放心，煤球比年糕乖，不会啃你招牌的。”钟晴笑着挥挥手，牵着年糕往家走。
甄勍仁看着她的背影，手背上的纱布还带着点温度。他低头看了看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又飞快压下去，快步往诊所走——再不走，他怕自己耳尖的红要被路过的病人看到了。
走到诊所门口，他靠在墙上，盯着手背上的纱布发呆。那蝴蝶结歪得离谱，却莫名让人觉得顺眼。甄勍仁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对着伤口拍了张照，又迅速删掉，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心里的那点悸动。
“真是疯了。”他低声骂了一句，却还是忍不住想起钟晴刚才笑的样子——比他诊所窗外的阳光还亮，比他喝过的普洱茶还让人觉得舒服。
与此同时，钟晴回到家，把煤球放在沙发上，年糕立刻凑过来闻了闻。两只宠物在客厅里追逐打闹，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温暖得让人想打瞌睡。
钟晴靠在沙发上，想着刚才甄勍仁耳尖发红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她拿出手机，给闺蜜发了条消息：“我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那个毒舌牙医，其实很容易脸红。”
闺蜜很快回复：“你不会是对他动心了吧？小心被他的毒舌反噬！”
钟晴回了个“才不会”，却又忍不住想起甄勍仁救煤球时专注的神情，以及他手背上那道细细的伤口。她忽然觉得，这个看似冷漠的牙医，其实有一颗比任何人都柔软的心。
而甄勍仁在诊所里，整理着工具箱，却总是不自觉地看着自己的手。他试图集中精力准备下午的预约，却发现自己的思绪总是飘向钟晴和那只名叫煤球的小猫。
“甄医生，您手受伤了？”一个小病人好奇地问。
“没事，不小心划的。”甄勍仁淡淡地回答，却在低头的瞬间，看到了手背上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是他今天见过的，最不专业却最温暖的包扎。
这个下午，甄勍仁在诊所里忙碌着，而钟晴则在工作室里教一个客户如何正确训练狗狗。两个看似毫无交集的人，却在各自的生活中，被对方的影子悄悄占据了心。
傍晚时分，天空泛起了淡淡的橘红色。钟晴牵着年糕，抱着煤球，来到诊所门口。甄勍仁正准备关门，看到他们，愣了一下。
“来还工具箱的。”钟晴晃了晃手里的箱子，“顺便……看看你的手恢复得怎么样。”
甄勍仁的耳尖又一次红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小伤而己。”
“那就好。”钟晴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算是谢礼。”
甄勍仁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小巧的耳钉，设计成猫咪耳朵的形状。他愣了愣，抬头看向钟晴。
“别误会，”钟晴急忙解释，“是给你妹妹或者女朋友的，我觉得挺可爱的。”
甄勍仁“哦”了一声，把盒子收进口袋，却没有解释自己并没有妹妹，也没有女朋友。他只是淡淡地说：“谢谢。”
看着钟晴离开的背影，甄勍仁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就像一阵风，不声不响地闯进了他的生活，却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他的世界。
而钟晴回头看了一眼诊所门口，心里暗暗想着：甄勍仁，你这个毒舌牙医，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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