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的水珠还在断断续续滴落，在诊所门口积成一小滩水洼，映着暖黄的灯光，像撒了把碎金子。钟晴蹲在门口，把最后一块挡水的旧毛巾叠好，抬头就看见甄勍仁还靠在墙边，白大褂上的泥点没擦干净，眼神却比刚才柔和了不少。
“发什么呆呢？”钟晴走过去，把叠好的毛巾递给他，“难不成还在想你小时候漏雨的破房子？我跟你说，再想下去，这诊所的墙都要被你盯出窟窿了，比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还厉害。”
甄勍仁接过毛巾，指尖碰到她的手，温温的触感让他心头一动。他没像往常一样怼回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疲惫，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
钟晴见他这样，也没再调侃，只是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煤球不知什么时候从猫窝里爬了出来，慢悠悠地蹭到钟晴脚边，蜷成一团黑毛球，发出轻轻的呼噜声。诊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煤球的呼噜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还有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像一首温柔的小夜曲。
“其实我小时候，也挺怕下雨天的。”钟晴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摸着煤球的头，“我妈总出差，每次下雨，我一个人在家，听着雨声敲窗户，总觉得特别孤单，比被年糕丢在公园里还可怜。”
甄勍仁转过头，看着她。灯光下，钟晴的侧脸很柔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平时总是带着锐气的嘴角，此刻却微微上扬，像在回忆什么温暖的事。他一首觉得钟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敢跟他对着吵，敢一个人开工作室，敢收养流浪动物，好像没什么能难倒她，却没想到，她也有过孤单的时候。
“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有人能陪我一起听雨就好了。”钟晴接着说，声音很轻，“后来我收养了年糕，每次下雨，它就趴在我脚边，我就不觉得孤单了。再后来……遇到了你。”她顿了顿，转头看向甄勍仁，眼神里带着点笑意，“虽然你总爱跟我吵架，比孙悟空跟猪八戒斗嘴还厉害，但有你在身边，好像连下雨天都没那么讨厌了。”
甄勍仁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暖暖的。他看着钟晴的眼睛，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映着他的影子，还有暖黄的灯光，像藏了整个星空。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过去的烦恼，好像都不算什么了——有钟晴在身边，有煤球的呼噜声，还有这个虽然漏雨却充满暖意的诊所，这些就足够了。
“你这话说得，比潘金莲给西门庆递的甜言蜜语还肉麻。”甄勍仁故意板起脸，想掩饰自己的心动，可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往上扬，“不过……我也觉得，有你在身边，挺好的。”
钟晴看着他嘴硬心软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就不能好好说句心里话？非要跟我抬杠，比诸葛亮舌战群儒还较真。我跟你说，以后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陪你一起扫水了，让你一个人扛，比扛着孙悟空的金箍棒还累。”
“你敢？”甄勍仁挑眉，语气里却没了平时的犀利，多了点撒娇的意味，“我要是一个人扛不动，就把年糕叫来帮忙，让它用嘴叼着拖把扫水，比你还能干。”
“你可别为难年糕了，”钟晴白了他一眼，“它要是知道你这么折腾它，下次肯定把你诊所的牙模全啃了，比啃你那破招牌还狠。”
两人相视一笑，刚才的沉重和疲惫好像一下子被吹散了，诊室里的空气都变得轻松起来。煤球似乎也感受到了氛围的变化，伸了个懒腰，蹭了蹭甄勍仁的裤腿，发出更响亮的呼噜声。
甄勍仁看着脚边的煤球，又看了看身边的钟晴，突然觉得，这个漏雨的夜晚，好像是他这辈子过得最温暖的一个夜晚。他想起小时候，每次下雨，家里总是鸡飞狗跳，爸妈的吵架声此起彼伏，他只能躲在衣柜里，抱着玩具熊瑟瑟发抖。而现在，有钟晴陪在他身边，有煤球的呼噜声，还有手里温热的毛巾，这些细碎的温暖，像一颗颗小太阳，慢慢照亮了他心里那个曾经阴暗的角落。
“钟晴，”甄勍仁突然开口，声音很认真，“谢谢你。”
钟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谢我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大事，不就是陪你扫了个水，听你说了点小时候的破事吗？你要是真想谢我，就请我吃顿好的，比如上次你说的那家红烧肉，比苏东坡做的还香的那种。”
“没问题，”甄勍仁点头，眼神里带着笑意，“别说红烧肉了，就算你想吃可可西里的藏羚羊肉（当然这是犯法的，我就是打个比方），我也能想办法给你弄来——不过前提是，你得陪我一起去吃。”
“你少来，”钟晴瞪了他一眼，“还藏羚羊肉呢，你怎么不说想吃天上的月亮？我看你就是想套路我，比西门庆套路潘金莲还坏。”
“我可没套路你，”甄勍仁一脸无辜，“我就是想请你吃顿饭，表达一下我的感谢。再说了，跟你一起吃饭，就算是吃馒头咸菜，也比吃山珍海味还香，比贾宝玉吃林黛玉做的胭脂还上头。”
钟晴被他逗笑了，伸手拍了他一下：“你这张嘴，平时毒舌得很，现在说起甜言蜜语来，比唐伯虎哄秋香还厉害。我看你干脆别当牙医了，去当脱口秀演员得了，保准比现在还火，粉丝能从东方明珠排到巴黎铁塔。”
“那可不行，”甄勍仁摇头，“我要是去当脱口秀演员了，谁给你家年糕看牙？谁陪你一起扫水？谁跟你一起吵架？你要是没人跟你吵架，肯定会觉得无聊，比济公没了破扇子还难受。”
钟晴看着他，心里暖暖的。她知道，甄勍仁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很在乎她。就像他虽然总爱跟她吵架，却会在她车爆胎的时候冒雨来救她；虽然总吐槽年糕拆家，却会偷偷给年糕买益生菌；虽然总说她麻烦，却会在她工作室被举报的时候，搬来一箱资料帮她解围。
“甄勍仁，”钟晴突然认真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我跟你说真的，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一个人扛着。你要是累了，就跟我说，我虽然没你那么会看牙，没你那么能扛事，但我可以陪你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就像今天这样，一起扫水，一起聊天，一起……吵架。”
甄勍仁看着她，眼眶突然有点发热。他活了三十五年，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小时候，爸妈总忙着吵架，没人关心他累不累；长大后，他一个人创业，一个人扛下所有压力，也没人跟他说过“别一个人扛着”。而现在，钟晴却跟他说，要陪他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好，”甄勍仁点头，声音有点沙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跟你说，不一个人扛着。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以后别总一个人硬撑，要是遇到麻烦，就来找我，别跟我客气。就算是天塌下来了，我也能帮你扛一半，比孙悟空扛着五行山还轻松。”
“你就吹吧，”钟晴笑着说，眼里却闪着泪光，“还天塌下来呢，我看你连个漏雨的屋顶都扛不住，还得我来帮你。”
“那不是有你在身边嘛，”甄勍仁笑着说，“有你在，别说是漏雨的屋顶，就算是火山爆发、洪水泛滥，我也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会陪我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就像牛郎和织女一样，就算隔着银河，也能想办法见面；就像梁山伯和祝英台一样，就算死后，也能化蝶在一起。”
钟晴被他逗笑了，擦了擦眼角的泪光：“你这比喻，比猪蹄炖黄豆还黏，比啤酒泡沫还飘，比济公的破扇子还漏风。不过……我喜欢。”
甄勍仁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暖意。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有钟晴，有煤球，有年糕，还有这个虽然漏雨却充满暖意的诊所。他知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风雨，他都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一个可以陪他一起面对的人，一个可以跟他一起吵架、一起欢笑、一起度过余生的人。
檐角的水珠还在滴落，水洼里的碎金子闪着光。诊室里，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两人的身影，煤球在脚边打着呼噜，一切都那么安静，那么温暖。没有人再提起过去的烦恼，只有轻轻的说话声，甜甜的笑声，还有两颗紧紧靠在一起的心，在这个雨后的夜晚，悄悄许下了相守一生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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