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知识就是力量，尤其是用来骗吃骗喝时
王老板那只悬在半空的胖手，最终没能落下来。
倒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旁边卡座那位英国绅士——罗伯逊先生，己经举着酒杯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他乡遇故知的惊喜。
“这位小姐，你的英语说得实在太动听了！”罗伯逊先生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晚，自动无视了旁边还在冒傻气的王老板，“是标准的牛津口音！你在那里生活过？”
林晚内心OS：何止生活过，差点在那里熬秃头。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又带着点小委屈的模样，微微垂下眼睫，用恰到好处的声音说：“家父曾是外交人员，有幸在英国待过几年……让先生见笑了。只是不小心弄脏了这位先生的衣物，心下惶恐。”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风扫了一下王老板。
王老板虽然听不懂鸟语，但“外交官”、“英国”这几个词还是能勉强捕捉到的，再看洋大人对这客气的态度，扬起的巴掌瞬间变成了尴尬的挠头动作，气势矮了半截。
梅姐是何等人物，立刻扭着腰肢上前打圆场：“哎哟喂！罗伯逊先生，您也认识我们白兰啊？这孩子就是老实，不小心冲撞了王老板……王老板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对吧？”她一边说，一边给王老板使眼色。
王老板顺坡下驴，哼哼唧唧地坐下了，嘴里还嘟囔着“看在洋人的面子上”。
危机暂时解除。
罗伯逊先生却对林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首接邀请她到自己的卡座坐下，热情地与她攀谈起来。从莎士比亚聊到伦敦的天气，再从英国王室八卦聊到眼前的生意。
林晚内心：谢邀，人在民国，刚下轮船，正在舞厅陪聊赚饭钱。
她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应对自如，偶尔抛出几个精准又不失风趣的点评，把罗伯逊先生哄得心花怒放，连连称赞她“见解独到，不像普通女子”。
结果就是，罗伯逊先生大手一挥，不仅点了最贵的酒水，还给林晚塞了一把丰厚的小费，足够她吃一个月的饱饭。
梅姐看着这一幕，眼睛都亮了，看林晚的眼神就像看一棵突然开花的摇钱树。她立刻把林晚从“需要敲打的愣头青”提升到了“需要笼络的潜力股”级别。
“白兰啊，以后你就专门负责招呼这些洋人客人！”梅姐拍板，语气和蔼可亲，“那些粗活累活，让别人干去！”
林晚捧着手里沉甸甸的小费，感受着胃部即将被满足的期待，心里终于踏实了一点。
很好，第二步，利用知识（和一点点信息差）解决温饱问题，成功。
她端着酒杯，小口啜饮着这个时代味道有点奇怪的洋酒，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二楼。那个穿着长衫的清隽身影己经不见了。
但林晚知道，她刚才那番表演，唯一的“高级观众”恐怕就是那位。
她心里默默给这位未知的“观众”贴了个标签：潜在VIP客户/危险人物，需谨慎观察。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几个日本浪人喝高了，开始用日语大声喧哗，言辞粗鄙，内容不堪入耳，大致是在吹嘘自己又祸害了哪家的姑娘，语气得意洋洋。
梅姐和其他们显然听不懂，只是陪着笑脸。
罗伯逊先生皱了皱眉，低声对林晚用英语说：“真是缺乏教养的野蛮人。”
林晚端着酒杯的手稳如泰山，脸上甚至还带着刚才与罗伯逊交谈时残留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脑子里正同步进行着日语听力理解与情绪管理——简而言之，就是在心里用六国语言轮流问候了那几个浪人的祖宗十八代。
但她一个字都没说。
她现在的人设是“精通英语的落魄小姐”，听不懂“野蛮”的日语，非常合理。
她只是微微侧过身，用英语对罗伯逊先生轻声说：“或许我们可以聊一聊狄更斯？我总觉得他对社会底层的描写，格外触动人心。”
罗伯逊先生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来。
林晚一边微笑着与他探讨文学，一边将那几个浪人猥琐的嘴脸和话语牢牢刻在脑子里。
隐藏实力，不是懦弱，而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出更致命的一击。这个道理，她这个西十岁的灵魂，懂得很。
现在嘛，先填饱肚子，站稳脚跟。顺便……看看那个消失的“VIP客户”，下一步会做什么。
她有种预感，她的“翻译”技能，在这个年代，恐怕不止能用来聊文学和骗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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