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白鹤的影子
外滩的钟声敲响十下，沉重的余音在江面上荡漾。林晚站在日本正金银行对面的阴影里，仰望着那座花岗岩筑成的庞然大物。楼顶的白鹤风向标在夜色中缓缓转动，仿佛一只监视着整个上海的眼睛。
她手中紧握着那枚黄铜钥匙，指尖反复着上面的齿痕。明楼说“白鹤不只在霞飞路”，而眼前这栋建筑，就是“白鹤”的真正巢穴。
银行早己过了营业时间，但侧门仍不时有人进出。穿着和服的日本商人，西装革履的买办，还有几个行色匆匆、帽檐压得极低的人。他们手中都持着特殊的通行证——一枚雕刻着白鹤的铜牌。
林晚退后几步，融入更深的黑暗。她需要想办法弄到一枚通行证。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银行门口。车上下来的人让她呼吸一滞——是竹下隆一。他依然穿着笔挺的军装，但手臂上缠着绷带，脸上带着尚未消退的淤青。
看来仓库那场交锋，他也付出了代价。
竹下没有立即进门，而是站在车边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对街，正好落在林晚藏身的阴影处。那一刻，她几乎以为他发现了自己。
但他只是吸了口烟，便转身走进银行。在他身后，副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紫檀木盒。
就在副官跟进门的瞬间，一枚铜牌从他的口袋滑落，无声地滚进路边的排水沟。
机会。
林晚屏住呼吸，等待银行的铁门彻底合拢。街道重新恢复寂静，只有江风呼啸着掠过外滩。
她像一道影子般掠过街道，蹲下身，手指精准地探入排水沟的铁栅。铜牌卡在淤泥里，她费了些力气才将它取出。在衣袖上擦干净后，一枚精致的白鹤铜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压下。太巧了，巧得像是另一个陷阱。
但她没有选择。无论如何，她必须进去看看。
凭借着铜牌，她顺利通过了侧门的守卫。对方只是粗略地检查了铜牌，便挥手放行，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银行内部比她想象中还要森严。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回荡着空旷的脚步声。穿着制服的日本警卫每隔十步就站着一个，眼神锐利如鹰。
她跟着几个同样持铜牌的人走向地下室。越往下走，空气越发潮湿阴冷，墙上的灯盏也变成了昏暗的煤油灯。
地下室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门前站着两个配枪的守卫。他们仔细检查了每个人的铜牌，然后才拉开铁门。
门后的景象让林晚怔在原地。
这里根本不是银行金库，而是一个庞大的地下情报交易所。数十个隔间沿着墙壁排开，每个隔间前都挂着不同国家的旗帜。德语、日语、英语、俄语......各种语言在这里交织，伴随着电报机滴滴答答的声响。
她看见竹下隆一站在一个挂着日本国旗的隔间前，正在与一个欧洲模样的人低声交谈。那个紫檀木盒就放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伪装者之满级翻译穿成上海滩舞女》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盒盖敞开，里面是一叠微缩胶卷。
“新来的？”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林晚转身，看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国男人。他穿着讲究的长衫，手中把玩着一枚白鹤铜牌，笑容温和得令人不安。
“第一次来？”见她没有回答，男人又追问了一句，目光在她手中的铜牌上停留了片刻。
林晚点了点头，刻意压低了声音：“朋友引荐的。”
“能来到这里，就是朋友。”男人笑了笑，递给她一杯香槟，“我是这里的经理，姓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沈经理。她想起十六铺码头那个“沈老板”，心脏猛地一沉。
“只是想开开眼界。”她接过酒杯，却没有喝。
“那就好好看。”沈经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走向另一个隔间。
林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在各个隔间前徘徊，实则将所见所闻牢牢刻在脑海里：德国人在买卖兵工厂的图纸，日本人在收购长江航道的水文资料，几个白俄贵族正在出售沙皇时期的秘密档案......
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情报黑市。而“白鹤”，就是这个黑市的掌控者。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突然停住了脚步。那个隔间前没有悬挂任何旗帜，隔间里坐着的，竟然是科斯塔。
“银狐”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微笑着对她举了举杯。
“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他用流利的中文说道，“或者说，我该叫你‘白兰’？”
林晚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怀表上——那块刻着她名字的怀表。
“别紧张。”科斯塔将怀表推到她面前，“物归原主。”
她拿起怀表，指尖触到表盖内侧的刻字。那个“晚”字依然清晰，只是旁边多了一行细小的盲文。
和之前一样的压印手法，一样的编码规则。
“明楼在3号保险库。”
她猛地抬头，科斯塔依然保持着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科斯塔啜了一口酒，“我是在帮我自己。竹下隆一坏了规矩，他必须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交易所突然一阵骚动。竹下隆一那个装着微缩胶卷的紫檀木盒不见了。
“封锁所有出口！”竹下的怒吼在地下室回荡。
警卫们迅速行动起来，铁门被重重关上。所有持铜牌的人都被要求接受搜查。
林晚握紧手中的怀表，目光投向科斯塔。对方朝她微微点头，示意她看向身后。
在墙角的阴影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是明楼。他的大衣己经脱下，露出一身银行职员的制服，手中正拿着那个失踪的紫檀木盒。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明楼朝她做了个手势，那是他们曾经约定过的一个暗号：
“数到十，然后来找我。”
警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晚深吸一口气，开始在心里默数。
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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