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带着暖意吹进胡同，裁缝铺门口的梧桐树叶己经绿得发亮。林晚秋扒着算盘清点库存，眉头却微微蹙着——铺子角落里堆着半人高的纸箱，里面全是开春时进的薄棉袄和厚棉布裙，如今天气转热，这些厚实的衣料成了压箱底的货，占着地方不说，资金也周转不开。
“愁啥呢？”傻柱端着刚出锅的糖糕走进来，鼻尖被热气熏得发红，“闻闻，刚做的桂花糖糕，给你和王大妈分分。”
林晚秋放下算盘，拿起一块糖糕咬了口，甜香混着桂花香在舌尖散开，心里的愁绪淡了些：“还不是这些旧款衣服，天热了没人买，堆着占地方。”
傻柱瞥了眼角落里的纸箱：“要不便宜点卖？能回点本是点。”
“光便宜不行。”林晚秋摇摇头，手指敲着桌面思忖，“得让人家觉得占了大便宜，还得觉得这衣服买得值。”
她忽然眼睛一亮，起身翻出纸笔写写画画：“有了！搞个‘换季清仓’活动，买一送一！”
“买一送一？”傻柱愣了，“那不是亏了？”
“亏不了。”林晚秋笑着把草稿给他看，“你看，这些薄棉袄现在穿不着，但秋天就能穿了，买一件送条夏天的薄围巾，围巾成本低，却能让顾客觉得划算。厚棉布裙呢，送副线手套，冬天用得上，等于提前囤货。”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光降价还不够，得让更多人知道。咱们让王大妈她们几个手艺好的，穿上这些旧款衣服，去工厂门口走几圈，就当是‘时装秀’，保准能吸引人。”
傻柱看着草稿上的歪歪扭扭的图案，越看越觉得靠谱：“还是你脑子活！那我这就去跟王大妈她们说？”
“别急，先算笔账。”林晚秋重新扒起算盘，“这些衣服成本价是每件八元，平时卖十二元，现在卖十元，送价值一元的围巾或手套，等于九元一件，比成本高一元，卖完这批能赚三十元，还能腾地方进新款。”
“三十元？”傻柱眼睛瞪圆了，“这比正常卖还多赚点？”
“可不是嘛。”林晚秋把算珠归位，“库存压着才是真亏，周转开了才能进新货，钱活起来才叫钱。”
当天下午，林晚秋就把王大妈、李大姐几个在铺子里帮忙的妇女叫到一起，把清仓活动一说，大家都觉得新鲜。王大妈摸着一件藕荷色的薄棉袄：“这料子好着呢，就是天热了没人要，这么一送东西，肯定有人买。”
“不光要卖，还得吆喝。”林晚秋给每人发了件样品，“明天一早，你们穿上这些衣服，在工厂门口来回走，就说‘晚秋裁缝铺换季清仓，买一件送一件’，嗓门越大越好。”
李大姐有点不好意思：“这大庭广众的，跟耍猴似的……”
“这叫宣传。”林晚秋笑着说，“咱们靠手艺吃饭，光明正大，有啥不好意思的？再说了，卖得多了，大家分红也多，不是吗？”
一提分红，李大姐立刻点头：“对！为了分红，耍猴也乐意！”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工厂门口就热闹起来。王大妈穿着藕荷色棉袄，李大姐套着宝蓝色棉布裙，后面跟着西五个妇女，排着队在厂门口慢慢走，嘴里还大声吆喝：“晚秋裁缝铺清仓啦！买棉袄送围巾，买棉裙送手套咯！”
路过的工人都被吸引了，围着看新鲜。有人认出王大妈：“这不王婶吗？你穿这棉袄不热啊？”
“热也值啊！”王大妈拍着棉袄料子，“这是上等细棉布，现在买了秋天穿，还送条新围巾，划算着呢！”
一个年轻女工摸了摸李大姐的棉裙：“这花色真好看，多少钱？”
“原价十二，现在十块，还送副线手套！”李大姐赶紧说，“就这三天活动，过了这村没这店！”
女工一听，当即就拉着同伴往裁缝铺走：“走，看看去！反正秋天也得买棉袄，现在买还送东西。”
一时间，十几号人跟着往胡同里涌，林晚秋早就在铺子里摆好了展台，把旧款衣服分门别类挂好，围巾手套用红绳捆着，看着就喜庆。
“大家别急，排队来！”林晚秋站在柜台后，笑容满面，“每件衣服都能试穿，不合适的免费改！”
工人们本来就信得过“晚秋裁缝铺”的手艺，一看价格划算还送东西，顿时就热闹起来。这个要试棉袄，那个要挑棉裙，王大妈她们在一旁帮着参谋，忙得脚不沾地。
傻柱本来在食堂忙活，听说裁缝铺排起了长队，特意跑过来看看，挤进门就看见林晚秋麻利地开票、收钱，柜台上的钱匣子都快满了，不由得咋舌：“我的乖乖，这比食堂卖早点还火！”
“别愣着了。”林晚秋抽空给他塞了把算盘，“帮忙算算账，别找错钱了。”
傻柱赶紧接过算盘，笨手笨脚地跟着忙活。有个老工人认出他：“这不是食堂的何师傅吗？你咋在这儿算账？”
“我……我帮忙！”傻柱脸一红，“晚秋妹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有人打趣：“何师傅，你这是入赘裁缝铺了？”
林晚秋瞪了他们一眼：“别瞎说，我们是合作关系。”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发烫，偷偷看了眼傻柱，他正低着头扒算盘，耳根红得快滴血了。
忙到中午，工厂下班的工人又涌来一波，原本堆在角落的纸箱空了大半。王大妈累得首捶腰，脸上却笑开了花：“晚秋妹子，这一上午卖了三十多件！比平时一个月卖得还多！”
“这才刚开始呢。”林晚秋递给水壶，“下午接着吆喝，争取三天清完。”
到了第三天傍晚，最后一件棉裙被一个胖大嫂买走，林晚秋盘点了一下，总共卖了八十六件衣服，除去成本和赠品，净赚了三十五元，比当初预计的还多五块。
“分红！现在就分红！”王大妈最积极，拉着大家算账，“晚秋妹子拿大头，我们几个分剩下的，每人能得两块多呢！”
李大姐拿着钱，笑得合不拢嘴：“这比在工厂上班还赚得多！晚秋妹子，下次有这好事还叫上我们！”
“肯定叫。”林晚秋笑着说，“等进了新款，咱们还得搞活动。”
清仓活动的事很快传遍了整条胡同，附近的裁缝铺都来看热闹。有个姓张的老板找到林晚秋，搓着手问：“晚秋妹子，你这‘买一送一’的法子真高，能不能教教我？我那也堆着不少旧款呢。”
林晚秋没藏私：“其实就是让顾客觉得划算，不光降价，还得给点实在东西。至于这‘时装秀’，就是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个活动，人都爱凑热闹，看着人多就想跟着买。”
张老板听得连连点头，回去就学着搞了个“买裤子送袜子”的活动，果然也清掉了不少库存。后来又有几家铺子效仿，整条胡同都热闹起来，连带着其他生意也好了不少。
街道主任听说了这事，特意来裁缝铺视察，笑着对林晚秋说：“晚秋啊，你这不仅自己赚钱，还带动了整条街的生意，真是本事！下次街道开经验交流会，你可得给大家好好讲讲。”
“主任过奖了，我就是瞎琢磨。”林晚秋笑着说。
等主任走了，傻柱凑过来说：“啥瞎琢磨啊，我看你就是天生做生意的料！以前我总觉得女人家就该在家带孩子做饭，现在才知道，女人要是厉害起来，比老爷们强多了！”
“这叫男女平等。”林晚秋白了他一眼，心里却甜滋滋的，“以后跟着我好好干，保准让你过上好日子。”
“那必须的！”傻柱拍着胸脯，“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了，不对……我这手艺都是你的了！”说完自己先脸红了，挠着头嘿嘿笑。
林晚秋看着他憨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刚腾空的角落里，那里己经摆上了新到的的确良布料，五颜六色的，像铺了一地的彩虹。
她知道，这次清仓活动不仅仅是清掉了库存，更重要的是让她摸到了做生意的门道——不光要东西好，还得会吆喝，懂人心。在这个处处讲人情的年代，用现代的营销思维做事，或许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晚风拂过，带来了食堂饭菜的香味，林晚秋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她的商业版图，才刚刚开始搭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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