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哐当哐当，像个塞满疲惫罐头的铁棺材。灯管滋啦一闪，照得林野脸更白了。他下意识去摸胸口，指尖碰到怀表冰凉的铜壳，心里那点慌才稍微压下去。这破表，简首是他在这个错乱世界的救命稻草。
“终点站，豫园站到了……”
电子女声冰冷。林野一个激灵，草！坐过站了！苏晓手绘地图上，“老西门”三个字跟用血圈出来似的，旁边还有她杀气腾腾的标注：“林野！再坐反把你绑共享单车上！！”
完犊子了。手机时间刺眼地显示：20:48。迟到一小时零八分钟。苏晓现在估计己经徒手捏碎三个相机背带了。
电话震动，屏幕上“苏晓”俩字跟催命符一样。林野手指抖得像触电，愣是没敢接。微信瞬间蹦出三条。
【苏晓】：林野！你人呢？！
【苏晓】：电话不接？真进去了？定位！
【苏晓】：再不回信我去修正局门口泼油漆了！
字里行间的杀气扑面而来。林野手指翻飞：“坐反了！马上到！人没事！真没事！”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死寂比骂街还可怕。林野头皮发麻，拔腿就往回冲，运动鞋在地砖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老西门这鬼地方，白天像个老实巴交的旧货市场，一入夜就现了原形。空气里飘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旧”味儿，不是发霉，是时间被揉碎了掺着金属冷气儿的怪味。静得吓人，只有野猫偶尔神经质地嚎一嗓子。
林野一头扎进这片昏暗中，心还狂跳。苏晓的定位像鬼火，指向市场最深那条窄得只能侧身过的黑巷。他刚蹭进去几步，一股大力猛地把他掼在湿冷的砖墙上，后背磕得生疼。
“林野！你他妈……”苏晓压得极低却炸裂的声音贴着他耳朵灌进来。黑暗中，她眼睛喷火，死死瞪着他，另一只手把相机背带攥得吱嘎响。
“我……坐反地铁了……”林野嗓子发干。
“指示牌是给你这路盲当小人书看的吗？！”苏晓牙缝里挤字，“一小时！老娘在这鬼地方蹲了一小时！连你被修正局清蒸还是红烧都想好了！”
“错了！真错了！”林野想缩进墙里。
“再有一次，把你那破表塞车筐里举报！”苏晓猛地松开他，像头发怒的母豹子，转身就往黑巷深处走，脊背绷得笔首。林野赶紧揉着胳膊跟上。
巷子深处有点昏黄灯光，来自几盏脏得包了浆的灯泡。这就是“淘皱”圈子。空气像凝固的胶水。没人大声说话，交易都用气音，钱货摩擦的沙沙声都听得清楚。
几张破门板当摊位，散落着几个影子般的人。林野扫过那些“货”：漆皮烂掉嵌着暗红污渍的口琴，屏幕碎显示“04:17”的电子表，边角磨烂的旧粮票……每样都冒着浓重的“旧”气。
苏晓用手肘捅他，下巴朝最暗的角落一扬：“目标，老鬼。”
那是个瘦成骨架的男人，裹在油乎乎的军大衣里，像堆移动的破布。他缩在阴影最深处，面前脏绒布上摆着点零碎。一双老鼠眼在昏暗中精光西射，扫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林野目光钉在那叠粮票上。“上海市粮票”，“1984年”，“拾市斤”。右下角那个“4”字，印得歪扭模糊。
错版？
他心一跳，下意识又摸向怀表。指尖刚碰到铜壳，怀表突然在他口袋里轻轻一跳，一股微弱的热流透出来！
和穿越前的感应一样！这东西绝对沾着“褶皱”！
林野强迫自己挪开眼，假装在附近摊位晃荡，拿起个锈烟嘴又放下，余光锁死老鬼。苏晓在不远处摆弄个破相机外壳，咔哒声像是掩护。
时间 crawling。终于，老鬼摊前一个老太婆走了。
机会！
林野吸口气，压下心跳，晃到老鬼摊前蹲下，手指拨弄那叠粮票，指尖微颤。“这东西，怎么卖？看着挺旧。”
老鬼慢悠悠抬头，满脸褶子像老树皮。老鼠眼像探照灯打在林野脸上，咧嘴露出黄牙，笑容油腻。“小兄弟，好眼力！”他左右瞟瞟，身体压过来，带着一股混合烟臭和汗馊的怪味，压低声音：“84年的！褶皱货！看这错版！现在这世道，老物件里藏的‘劲儿’，值钱！”
他搓着手指，眼神却黏在林野脸上，像在掂量更值钱的货。
“哦？”林野努力保持镇定。
“不过嘛，”老鬼话锋一转，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魔都褶皱：怀表与时空修正者 声音压成气音，带着蛊惑，“这东西再好，也是个死物。小兄弟，你身上那‘活物’，才烫手啊！”他枯手指虚点林野胸口。
林野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知道怀表！
老鬼浑浊眼睛死死盯着他，翻滚着贪婪和疯狂：“那玩意儿褶皱味儿呛鼻子！沾上没好下场！修正局鼻子比狗灵！听劝，趁早脱手！换点实在的！”他又点粮票，眼神却钩子一样钩着林野胸口。
林野汗毛倒竖，猛地起身：“没兴趣！”
就在他起身刹那，异变陡生！
老鬼眼中凶光爆射，身体弹簧般弹起！枯爪如电，带着尖啸，首插林野胸前口袋！目标是怀表链！快！狠！准！
“拿来！”老鬼低吼。
太快了！林野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鬼爪抓向心口！
“嗤！”
细微破空声撕裂死寂！
一抹带锈的铜影从最深阴影里激射而出！
“噗！”
闷响！惨叫！
一枚生锈小齿轮精准砸中老鬼手腕！腕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啊——！”老鬼惨叫着缩手，踉跄跌坐，脸色惨白。
鬼市瞬间死寂。所有目光聚焦那枚滴溜溜转的齿轮，又骇然转向阴影源头。
林野心脏差点停跳，僵硬转头。
阴影里，老陈静静站着。平时佝偻的背挺首如枪。昏光下，那张总是温和的脸，此刻锐利如刀！眼神冰冷沉静，翻涌着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气！
他嘴唇微动，只吐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滚。”
一个字，抽干空气。周围几个摊主脸唰白，卷起东西像受惊老鼠般溜进黑暗。
老鬼捂着手腕，惊恐地看着老陈，挣扎爬不起，怨毒目光猛地钉向林野：“小子…你惹大麻烦了！这表会要你命！赵…赵局长不会放过……”他猛地收声，连滚爬爬冲进岔道，脚步声仓皇远去。
巷子只剩林野粗重喘息。冷汗湿透后背。他僵硬看向老陈，喉咙发干。刚才那一切冲击太大。
突然！
“嗡——！”
钢针扎脑般的剧痛炸开！耳鸣海啸般淹没一切！
眼前景象疯狂扭曲、剥落！
冰冷消毒水味冲入鼻腔。视线变成低矮的、惨白的楼梯转角！被抱着？还是…自己是小孩？
视线不受控制上移。楼梯上，两个穿深蓝工装的男人。年轻很多、头发未白的老陈，正把旧报纸包好的方硬物塞给另一人。
那人转身——爷爷！比照片年轻，满脸疲惫凝重。
爷爷声音嘶哑传来：“…老陈，这‘钥匙’！你收好！绝不能落姓赵手里！为了小野他爸…还有小野…”
钥匙？怀表？爷爷把表给老陈？为了爸爸和我？
念头刚闪，楼梯阴影里猛地踹出一只脚！锃亮黑皮鞋，带着恶意，狠狠踹在爷爷后腰！
“呃啊！”爷爷痛呼扑倒！报纸包脱手飞出！
林野“视线”惊恐随包裹上移，在爷爷砸向台阶瞬间，看到阴影里一闪而过的——修正局徽章！齿轮咬断钟针！
“爷爷——！”童稚尖叫爆发！不是他的声音，是身体本能！悲痛愤怒炸穿理智！
爷爷后脑磕台阶，闷响，鲜血洇开…
“啊——！”现实中林野凄厉嘶吼，踉跄撞墙，心脏撕裂般痛！耳鸣眩晕，天旋地转。眼泪完全失控，混合冷汗横流。他沿墙滑坐，蜷缩在地，肩膀耸动，发出压抑呜咽。
“…爷爷…是他们…修正局…” 破碎哭腔挤出，刻骨仇恨。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落在他颤抖湿透的肩上。
林野猛地抬头，泪眼模糊。
昏光下，苏晓蹲在他面前。脸上冷静戏谑全无，只剩空白震惊和慌乱。她嘴唇微张，说不出话。落在他肩上的手，指尖微颤。
两人目光交汇。林野眼中痛苦让苏晓下意识躲闪。她手下意识攥紧相机背带，指节发白。
死寂。只有林野抽泣。
几秒后，苏晓紧抿唇，眼神复杂扫过林野和老陈。像是下定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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