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烫手。
“赵砚山=失误者”。
爷爷的字迹，像烧红的烙铁，烙在林野眼球上。
还没等他消化这恐怖的等式——
“哐！！！”
锈铁门被整个踹飞，巨响如同炮弹，炸得整个老厂房瑟瑟发抖。
“修正局！放下所有纸质物品！立刻！”
战术手电的惨白光束，像死神的视线，瞬间切割黑暗。
哒、哒、哒。
军靴踏碎积水，声音冷酷精准，从三个方向，朝着林野藏身的废弃机床合围。
死局。
林野背贴冰冷油腻的机床，心脏快要撞碎肋骨。
修正局？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老鬼出卖了我？还是……苏晓？
念头电闪而过，身体先于大脑行动。他像被逼到绝境的野猫，猛地将那张催命符般的残页塞进运动裤最深的兜，拉链死死拉上。
指尖在抖。
几乎是同时，他摸向胸口的铜壳怀表。
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嗡！
一股奇异热流猛地从怀表炸开，席卷全身！
世界瞬间隔了一层毛玻璃。手电光、呵斥声、脚步声……骤然遥远。
“头儿！生命探测仪失灵了！全是杂波！”不远处，一个年轻探员的声音带着惊疑。
“褶皱区干扰！妈的！”粗哑嗓音怒吼，“人工搜！一寸寸翻！重点找一张旧纸片！”
林野瞳孔紧缩。怀表？是怀表干扰了仪器？
没时间庆幸！
军靴踏在铁楼梯上的闷响，己到头顶！
机会只有一瞬！
在那双军靴主人视线被管道遮挡的刹那，林野动了！身体如猎豹般窜出，不是往后，而是扑向更黑暗的厂房深处！
“那边！”厉喝炸响。
光柱瞬间咬住他的背影！
“站住！”
林野充耳不闻，肾上腺素狂飙，在钢铁迷宫中亡命穿梭。急转弯，踢飞铁罐制造噪音，引来身后一片怒骂。
前方，死路！水泥承重墙堵死一切。
光束将他彻底笼罩。
绝望的冰水浇头。
完了。
“这边！快！”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喊，从侧前方木箱阴影里传来！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挥了一下，又缩回。
苏晓？！
追兵的靴子己到背后！
林野眼角迸裂，鱼跃前扑，撞开破袋子，狼狈滚进阴影——
几乎同一秒，“砰！”震撼弹在他刚才的位置炸开！木屑水泥块如同弹片横飞！
气浪将两人狠狠掀飞！
林野后背撞上金属堆，剧痛，喉头腥甜。苏晓摔在旁边，闷哼一声。
脚步声合围。
“跳下去！”苏晓嘶哑尖叫，指向旁边。
厚重防尘帆布下，一个首径一米的黑洞张开巨口，锈蚀钢筋断裂，深不见底，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和泥土腥气。
下面是啥？不知道！会不会死？不知道！
追兵的光束己舔到后背！
没有选择！
苏晓纵身一跃，消失于黑暗。
林野回头看了眼逼近的黑色身影，把牙一咬，紧随其后，扑入深渊！
冰冷，潮湿，急速下滑。
身体在粗糙的管壁上摩擦，发出刺耳噪音。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苏晓大喊：“小心转弯！”
话音刚落，林野猛地坠地，砸在坚硬地面上，五脏六腑差点移位。
他咳着血沫抬头。
微弱光线从头顶井盖缝隙渗下。这里是巨大的市政管网交汇处，混凝土管道如同巨兽肠子向西周蔓延。远处传来地铁沉闷的轰鸣。
苏晓靠在管壁上，额头擦伤渗血，半边脸是泥，狼狈不堪，相机死死抱在怀里。
“暂时…追不进了…”她喘着粗气，眼神躲闪。
林野撑着剧痛的身体，走到她面前，阴影笼罩。
他没说话，沾满鼻血的手猛地伸出，快如闪电，首取她脖子滑出的工作证！
“别碰！作者“自由飞翔在天空”推荐阅读《魔都褶皱：怀表与时空修正者》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苏晓尖叫后退，手再次死死攥住胸前那根毛茸茸的相机背带，指节发白，“我没出卖你！真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般的颤抖。
“没出卖？”林野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每个字都滴着血，“他们怎么知道的？啊？每次你说谎，都他妈在搓那根带子！当我瞎吗？！”
苏晓身体猛颤，像被一刀捅穿。她想辩解，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只有眼泪混着血和泥滚落。
“说话！”林野逼进一步，血手指几乎戳到她脸上，“看着我！修正局给了你什么？让你连命都不要？还是你本来就是他们的一条狗？！这狗牌就是证明？！”
“我不是狗！！”苏晓猛地抬头，嘶喊出声，崩溃的泪水决堤，“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喊完，她下去，靠着管壁，肩膀耸动，压抑的哽咽破碎凄凉。
林野的怒火撞上这堵悲怆的墙，堵在胸口，烧得生疼。
就在这时——
呜——！
低沉汽笛传来，地面传来富有节奏的震颤。地铁！就在头顶！
生机！
林野猛地退开，粗暴擦掉脸上血污。
“哭够了就起来！”他声音冰冷疲惫，“指路！最近的爬梯口！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苏晓身体一僵，哽咽停住。她抬头，红肿眼里情绪复杂翻滚——屈辱、悲伤、狼狈、决绝。
死死盯了林野几秒，她颤抖着手，拉开背包拉链。
刺啦——
她拿出那本地图册，但没打开。手，再次神经质地摸向相机背带，沉重如负千斤。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林野血液几乎冻结的动作。
她把手伸进外套内侧口袋，摸索着，掏出一个透明证件夹。
里面，是张微微卷边的彩色照片。
照片上，两个穿同款碎花裙的女孩笑得灿烂。
左边缺门牙的，是妹妹。
右边紧搂着妹妹，笑容干净得像山泉的……是苏晓！过去的苏晓！
背景，是老砖墙墙角。墙角阴影里，一个穿深蓝工装、只拍到背影和灰白头发的老人，正在工具包里翻找。
老陈！
林野呼吸停滞。照片……苏晓和老陈？！
“捡的”？狗屁！
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缠死心脏：妹妹…老陈…苏晓…修正局……
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个局？！苏晓的眼泪，又是演戏？！
嗡…嗡嗡……
一阵微弱规律的震动，从苏晓背包里传出！
通讯器！修正局在联系她！
苏晓脸色惨白，手忙脚乱翻找背包。
最后一丝侥幸粉碎！林野毫不犹豫，转身朝着地铁轰鸣的方向狂奔！
“林野！等等！”苏晓带着哭腔的呼喊追来，“不是你想的那样！震动是……”
声音被奔跑声和地铁轰鸣吞没。
前方管道尽头，出现透着微光的方形出口！地铁检修通道！
林野冲出出口，扑进昏暗通道。
呜——呜——！
刺耳警笛从头顶地面传来！修正局的增援！封锁了出口！
前狼后虎！
绝境中，一个名字闪电般劈入脑海——
淘皱巷！
那个只收现金、鱼龙混杂的地下黑市！迷宫般的地形，三教九流，是修正局触手难以完全覆盖的缝隙！或许……还能找到其他锚具的线索！
唯一的生路！
林野眼神一狠，辨明方向，朝着通道深处发足狂奔。
必须在修正局彻底封死地下前，在体力耗尽前，在苏晓或老陈找到他前，赶到那里！
汗水混着血水淌下。
拐过堆满废弃电缆的弯角，前方，斑驳墙上一个歪扭的涂鸦映入眼帘：被掰弯的铜钱，旁边潦草写着——“旧物换真金”。
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烟味、霉味、汗味、奇特熏香。喧闹的人声隐隐传出。
淘皱巷，到了。
林野深吸一口气，压住喉头腥甜，一步踏入了那片混乱的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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