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地下，“淘皱”市场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变质胶水。林野缩在旧货摊的阴影里，指尖死死扣住口袋里的铜壳怀表。爷爷的遗物像块烫手山芋，更是他坠入这个错乱时空的唯一线索。
“生面孔？”一个干哑如砂纸磨铁的声音贴着他耳根响起。
林野汗毛倒竖。是线人老鬼，修正局的眼线。那家伙浑浊的眼珠像钩子，精准钉在他放表的口袋上。
“兜里那玩意儿，1984年的‘陈酿’吧？”老鬼咧嘴，露出满口黄牙，“开个价？”
林野想后退，脊背却撞上冰冷的货架。老鬼的鹰爪手己探到他口袋边缘！
“啪！”
一只沾满黑色机油、骨节粗大的手铁钳般扼住老鬼手腕！是修表铺的老陈，不知何时幽灵般出现，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
“老鬼，手伸太长了。”老陈声音不高，却压得整个市场一静。
“姓陈的，少管闲事！”老鬼尖叫，身后阴影里瞬间扑出三条壮汉！钵盂大的拳头首砸老陈面门！
林野“小心！”的惊呼卡在喉咙——
老陈没躲。他甚至没看那拳头。千钧一发，林野看见老陈沾满油污的五指猛地张开，对着扑来的壮汉，虚空一按！
“嗡——”
一声低沉的空气震鸣！没有光效，没有巨响，但那壮汉如同被无形卡车撞中，倒飞出去，砸翻一片货架！后面两人被气浪掀飞，滚地葫芦般摔进废品堆。
死寂。只剩水管滴答声。
老鬼在地，裤裆湿透。
老陈粗重喘息，那只手藏在身后微微颤抖。他扫视全场，目光所及，人人骇然低头。“滚。”
……
魔都夜雨冰冷。霓虹在湿滑路面扭曲成光怪陆离的河。
“陈伯，刚才……”林野声音发干，老陈那非人的一击在脑中挥之不去。
“闭嘴！”老陈猛地停步转身，情绪罕见地失控，眼中是怒火，还有更深沉的恐惧，“我说过多少次？！那怀表是祸根！别碰！你怎么就不听？！”
委屈和愤怒冲垮了林野的理智。他甩开老陈的手，后退一步，吼了回去：“是它缠着我！我能怎么办？等着记忆烂光，连爹妈的样子都忘掉吗？！”
吼声在雨夜街头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情绪决堤的瞬间——
嗡。
冰冷的麻痹感攫住大脑。世界褪色、拉远。
他回到了那个医院楼梯间。消毒水味刺鼻。
视角很低。向上看。
爷爷！林国栋，穿着洗白的旧中山装，正和一个黑影激烈争执，挥舞着厚厚的文件袋。
“……这是毁灭性错误！必须上报修正局！”爷爷声音愤怒而绝望。
“你的职责是闭嘴，林工。”对方回应冰冷。
一只戴黑手套的手，从爷爷身后阴影里毒辣伸出！ 不是推搡，是凝聚全身力量的致命一击，狠狠印在爷爷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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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放。林野的视角（是凶手的视角！）清晰无比地看着——
爷爷踉跄前扑，绊倒，头颅、身体一下下重重撞击冰冷的水泥台阶！砰！咚！喀啦！最后以诡异姿势静止在墙角，鲜血蜿蜒蔓延。
凶手的锃亮黑皮鞋踩过血泊，弯腰捡文件时，胸前衣襟内，修正局的扭曲箭头徽章在灯光下冰冷一闪！
“呃啊——！”
林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嚎，被狠狠抛回现实。他双膝一软，跪倒在湿冷人行道上，剧烈干呕，眼泪鼻涕失控涌出，浑身抖得像风中落叶。
“爷爷……！”他喉咙里是破碎的呜咽，心脏疼得像被那只黑手套捏碎。
老陈温热粗糙的手颤抖着按在他肩上，声音嘶哑焦急：“小野！你看到什么了？是不是…国栋？”
林野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瞪向老陈，恨意如刀：“是你…是你告诉我他是意外！！”他挣开老陈的手，像碰到烙铁，“意外？！是谋杀！是修正局！我亲眼看见了！那个黑手套！那个局徽！他就那么……就那么被砸下去……”
回忆让林野再次抽搐。老陈的身体晃了晃，脸瞬间惨白如纸，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灰败。
“我…我不知道他们下手……”老陈声音沉重如铁，“当年…我只收到消息，说国栋失足…现场很干净……”他眼眶泛红，深吸一口气，“是我没能……”
“你当然不知道！”林野嘶声打断，“因为你根本不是普通修表匠！刚才那是什么力量？！那是时空能量！对不对？！你到底是谁？！”
雨丝冰冷。沉默冻裂空气。
老陈没有否认。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解开了旧工装外套的袖扣。动作郑重而哀伤。
布料挽起。手腕上，用细皮绳系着一只款式老旧、表壳磨得发亮的银色怀表。
林野瞳孔骤缩！这表他见过！老陈说是“老伴送的”！
在老陈颤抖的指尖点上林野口袋里的怀表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共鸣感，透过布料传来！林野口袋里的怀表猛地发热、灼烫！
与此同时，“铮”一声极轻微的金属脆响从口袋传出——是怀表链断裂的冰冷触感。
老陈的目光死死锁住林野，浑浊眼底压抑了西十年的风暴终于咆哮欲出。
“这只表，”老陈的声音嘶哑、决绝，一字千斤，“和你爷爷那只，是当年‘锚定实验’里，唯一一对‘共生锚具’。”
他顿了顿，目光如实质穿透雨幕：
“现在，撕开你怀表的衬垫。里面藏着的，是你爷爷用命保下来的……实验启动区坐标。”
老陈的声音沉入地狱，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
“以及，杀你爷爷那杂种的代号——”
“‘黑手套’。”
（本章完）
悬念落地，真相的闸门即将开启。下一章，林野将如何面对这血淋淋的坐标与代号？他与身怀绝技、身份成谜的老陈，又将走向何种危险而紧密的合作？一切，都系于那枚碎裂的怀表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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