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整个卧龙村温柔地包裹。
经历了白日里的惊心动魄,村庄此刻显得格外宁静。家家户户的窗棂里透出橘黄色的灯火,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又充满希望的脸庞。赵长山办事效率极高,傍晚时分,作坊的核心成员便都领到了一笔丰厚的预支工钱,这实实在在的铜钱,彻底安抚了所有人的心。
苏家的小院里,同样灯火通明。
晚饭的桌上,摆着简单的几样小菜,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米粥。这是危机解除后,一家人吃的第一顿安稳饭。林氏和小禾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松弛。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林氏几次欲言又止,目光担忧地看着苏晚。她知道,白天那个周管事提到了失踪的苏辰,自己的女儿,心里一定不好受。
苏晚默默地喝着粥,心中却在反复思量着孙逸的话,以及如何向母亲开口询问玉佩的事。那块玉佩,关系着哥哥的下落,关系着孙逸的身世,更可能关系着自家那扑朔迷离的过去。但她也知道,那块玉佩,同样是母亲心中一根不敢轻易触碰的刺。
那是为了给她治病,才万不得己当掉的东西。每一次提起,都等于是在揭开母亲心中那道充满了愧疚与辛酸的伤疤。
终于,一碗粥见底。苏晚放下碗筷,看着身旁的小禾己经吃饱,便柔声对她说道:“小禾,天色晚了,你先回屋睡觉去,好不好?姐姐跟你娘,有几句话要说。”
苏小禾乖巧地点了点头,懂事地回了自己房间。
屋子里,只剩下了苏晚和林氏母女二人。昏黄的油灯下,林氏脸上的皱纹显得愈发清晰。
“晚儿,你……是不是有心事?”林氏终究还是没忍住,担忧地问道。“是不是还在想你哥哥的事?”
苏晚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她握住母亲那双因常年劳作而变得粗糙的手,轻声说道:“娘,周管事说,哥哥不是自己走的,是被人劫走的。那些人,好像是在找一样东西。”
“找东西?找什么东西?”林氏紧张地追问。
苏晚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将那块阳佩拿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桌上。玉佩在灯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林氏的目光触及到玉佩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眼眶瞬间就红了。“这……这不是辰儿那块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周管事还给我的。”苏晚看着母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娘,那些人要找的,就是和这块玉佩配对的另一块。就是……当年您为了给我治病,当掉的那块。”
“什么?”林氏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玉佩,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悔恨、自责、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崩溃。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都怪我,都怪我啊!如果不是我把它当了,辰儿是不是就不会出事?我……我对不起你们爹,对不起辰儿……”
她说着,便开始捶打自己的胸口,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娘,你别这样!”苏晚急忙抱住她,心疼得无以复加。“这不怪你!当年若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你救了我的命,怎么能怪你呢?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把哥哥找回来!”
在苏晚的不断劝慰下,林氏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她擦干眼泪,眼神里却充满了茫然和无助。“可是……可是都过去那么久了,快两年了。我……我还能去哪儿找啊?”
“娘,你别急,你仔细想想。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越小厨娘,一道菜馋哭权臣 ”苏晚的声音放得极柔,引导着她回忆,“当年,你是把玉佩当给了哪家当铺?那家当铺在镇上什么位置?叫什么名字?你还记不记得?”
林氏闭上眼睛,努力地在记忆深处搜寻着。那段日子,对她来说,是人生中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光。女儿重病垂危,家里米缸见底,丈夫留下的唯一遗物,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的眉头紧紧地锁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林氏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带着一丝颤抖。“我抱着你,你浑身滚烫,说胡话。我跑了好几家医馆,都说要用好药,要很多钱……我实在没办法了……”
“我去了镇上……镇上最大的那家当铺。好像……好像是叫……”她努力地想着,眼神一片迷茫,“叫‘恒’……对,恒通当铺!就在镇子最东边的十字路口,牌匾是黑色的,字是金的,气派得很!”
恒通当铺!
苏晚心中一凛,将这个名字牢牢记下。
“娘,你再想想,当时接待你的那个朝奉,长什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苏晚继续追问。
林氏的脸上,露出了更加痛苦的神色。“当时……当时我脑子都是乱的,哪有心思去看他长什么样。我只记得,他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戴着一顶瓜皮帽,留着两撇八字胡。他看我的眼神……很瞧不起人。”
“他接过玉佩,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久,嘴里还‘啧啧’有声。他说这玉佩质地是好,就是来路不明,怕是赃物,不敢给高价。”林氏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愤恨,“我跟他解释,说这是我家祖传的,他根本不信。最后……最后只给了我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一块质地上乘的龙凤玉佩,工艺精湛,绝非凡品,竟然只当了区区五两银子?这根本不是典当,而是明抢!那个朝奉,分明是看林氏一个孤儿寡母,急需用钱,便狠狠地宰了一刀。
“那个朝奉,还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苏晚压下心中的怒火,继续问道。
林氏又想了很久,才不确定地摇了摇头。“好像……没有了。他收了玉佩,给了我一张当票,就把我打发走了。对了,当票!”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起身,在床头一个破旧的木箱里翻找起来。箱子里,都是些苏晚父亲留下的遗物。她翻了半天,终于从箱底,拿出了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张己经泛黄的、脆弱的纸片。正是当年的那张当票。
苏晚小心翼翼地接过当票。只见上面用毛笔字写着:恒通当,凭票取赎。下面是物品名:白玉佩一件。当金:伍两整。日期是……一年前的秋天。最下方,盖着一个鲜红的“恒通”印章。
字迹潦草,信息简单,再没有其他任何有用的线索。
苏晚看着这张薄薄的当票,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希望。不管怎样,有了当铺的名字和这张当票,总算是有了一个明确的追查方向。
“娘,你别难过了。”苏晚将当票收好,重新握住母亲的手。“这当票我收着。明天,我就去镇上,去这家恒通当铺问问。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林氏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心中那份无助和恐慌,也渐渐被一股力量所取代。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她的晚儿,己经不是以前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姑娘了。她现在,是全家人的主心骨,是整个卧龙村的希望。
有她在,天,就塌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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