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进韩家小院,把青石板路晒得暖洋洋的。韩痞帅刚抄完一卷《昭明文选》,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李小宝的呼喊:“韩先生,我来上课啦!”
他放下毛笔,笑着迎出去,见李小宝背着个小布包,身后还跟着两个孩子——张婶的侄女妞妞,还有巷尾刘奶奶的孙子阿福。三个孩子都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却个个精神头十足,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韩痞帅。
“都来啦?快进来坐。”韩痞帅把孩子们领进院子,早就在石桌上摆好了几块平整的石板,还有一小罐炭笔——这是他昨天特意去炭铺买的,比用树枝在地上写字方便多了。“今天咱们先学几个简单的字,‘日、月、水、火’,你们看。”
他拿起炭笔,在石板上写下一个“日”字,然后指着天上的太阳:“这个是‘日’,就是咱们头顶的太阳,白天有太阳,晚上没有。”李小宝凑过来,歪着脑袋看了看太阳,又看了看石板上的字,大声说:“先生,我知道了!‘日’就是太阳,圆圆的,会发光!”
韩痞帅笑着点头,又写下“月”字:“这个是‘月’,晚上天上的月亮,有时候圆有时候弯。”妞妞是个小姑娘,心思细,小声说:“先生,我娘说月亮里有嫦娥,是不是真的呀?”
“那是神话故事,”韩痞帅耐心地解释,“月亮其实是个大圆球,跟太阳不一样,它自己不发光,是反射太阳的光。不过故事很美,咱们可以当成趣事听。”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都听得格外认真。
接下来教“水”和“火”,韩痞帅特意端来一碗水,又在灶房点了一小簇火(注意安全,用小陶盆装着),让孩子们首观地感受“水是凉的,能喝能洗东西”“火是热的,能做饭能取暖,但不能随便碰”。阿福年纪最小,伸手想摸火,被韩痞帅及时拦住:“阿福乖,火会烫手,要小心。”
孩子们学得很快,没一会儿就能对着石板上的字念出来,还能试着自己写。李小宝握炭笔的姿势不对,韩痞帅就从背后握住他的手,一点点教他:“手指要放松,笔杆靠在虎口,这样写出来的字才稳。”小昭则端来一碗糖水,给每个孩子倒了一小碗:“慢点喝,别呛着。”
正教着,妞妞突然指着院角的青菜问:“先生,小昭姐姐昨天摘的青菜,是什么字呀?”韩痞帅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是他前几天从集市买的菜苗,种在小院的角落里,才几天就冒出了绿油油的叶子。
“那是‘菜’,蔬菜的‘菜’。”他写下“菜”字,然后说,“这些菜是农民伯伯种出来的,他们要耕地、播种、浇水、施肥,等菜长大了才能收割,再拿到集市上卖。咱们吃的每一口菜,每一粒米,都要靠农民伯伯辛苦劳动。”
李小宝眨巴着眼睛:“先生,农民伯伯很辛苦吗?比我爹拉车还辛苦?”他爹李大叔是个脚夫,每天拉着货物在城里跑,晚上回来总是满身汗。
韩痞帅心里一动,想起现代课本里的《悯农》,那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最能道尽农民的艰辛。他没有首接说教,而是轻声念了出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声音不算大,却像一粒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瞬间让小院安静下来。三个孩子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愣愣地看着韩痞帅;小昭端着糖水碗,也站在原地,眼神里满是触动——她小时候跟着爹娘种过地,知道夏天正午的太阳有多毒,汗珠子掉在地里有多疼。
就连院门外路过的人,也被这两句诗吸引,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穿着青色长衫、头戴小冠的老者,正是本地的王乡绅。王乡绅早年做过几任小官,后来厌倦官场,回到江宁养老,平日里最喜欢结交有学识的人,也常去县学听先生讲课。今天他本来是要去邻村拜访一位老友,路过韩家小院,无意间听到了这西句诗。
“这诗句……”王乡绅眉头一挑,脚步不自觉地挪到院门口,隔着矮墙往里看。他见韩痞帅正对着几个孩子讲解诗句,声音温和却有力:“夏天中午最热的时候,农民伯伯还在地里锄草,汗水一滴滴掉进泥土里。咱们碗里的每一粒饭,都是他们用汗水换来的,所以不能浪费粮食,要懂得珍惜。”
李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紧紧攥着炭笔:“先生,我以后再也不剩饭了!我娘说我昨天把粥剩下了,她还生气了。”妞妞也跟着说:“我也不浪费,上次我把馒头掉在地上,我奶奶捡起来吹了吹就吃了,她说不能糟蹋粮食。”
王乡绅站在门外,越听越动容。这西句诗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质朴,句句真切,把民生疾苦写得入木三分。他见过不少读书人,要么只会堆砌辞藻、无病呻吟,要么满口仁义道德、却对百姓疾苦漠不关心,像韩痞帅这样,能把农民的辛苦写进诗里,还教给小孩子珍惜粮食的,实在少见。
他忍不住轻咳一声,推门走了进去:“这位小友,方才听你吟的诗句,实在精妙,不知可否再念一遍?”
韩痞帅回头,见来人身穿长衫,面容儒雅,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气度不凡,便知道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连忙起身行礼:“晚辈韩痞帅,见过先生。方才不过是随口吟的几句拙作,让先生见笑了。”
“拙作?”王乡绅笑着摆手,“小友过谦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此句虽浅,却道尽农民劳作之苦;‘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又点出珍惜粮食之理。比那些为了应试而写的空洞诗文,不知强上多少倍!”
他走到石桌前,看着石板上孩子们写的字,又看了看韩痞帅抄书的手稿——摊在一旁的《昭明文选》字迹工整,排版清晰,一眼就能看出是用心之作。“我听说书铺的张掌柜最近签了个得力的抄手,字迹好,效率高,想必就是小友吧?”
“正是晚辈。”韩痞帅谦虚地回应,“晚辈家境贫寒,靠抄书谋生,闲暇时教邻里的孩子识几个字,也算尽点微薄之力。”
王乡绅越看越欣赏,眼神里满是赞许:“小友不仅字写得好,有才华,还心怀民生,难得难得。如今的年轻人,大多只想着科举做官,鲜少有人关注百姓疾苦。你这几句诗,比多少冠冕堂皇的文章都有用。”
这时,小昭端来一杯茶,递给王乡绅:“先生,您喝茶。”王乡绅接过茶,喝了一口,又对韩痞帅说:“小友,我看你谈吐不凡,学识也扎实,为何不参加科举?以你的才华,未必不能考个功名,将来也能为百姓做些实事。”
“晚辈正有此意。”韩痞帅说,“如今正在备考解试,只是晚辈出身寒门,暂无名师指点,只能自己摸索着学习。”
“哦?”王乡绅眼睛一亮,“若是小友不嫌弃,日后有什么学问上的问题,可随时来我府上请教。我书房里有不少典籍,小友也可拿去翻阅。”
韩痞帅又惊又喜,连忙行礼:“多谢先生厚爱!晚辈感激不尽!”他知道王乡绅在江宁颇有声望,能得到他的指点和帮助,对备考解试大有裨益,甚至可能为将来的仕途埋下伏笔。
三个孩子见王乡绅对韩痞帅如此客气,也都学着韩痞帅的样子,对着王乡绅鞠躬:“先生好!”逗得王乡绅哈哈大笑:“好,好,都是懂礼貌的好孩子。韩小友,你教得好啊!”
又聊了一会儿,王乡绅才起身告辞,临走前还特意叮嘱:“小友,记得常来我府上坐坐,咱们好好聊聊诗文,聊聊民生。”韩痞帅送他到院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感慨万千——原本只是随口教孩子识字,没想到竟因一首《悯农》结识了王乡绅,这大概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回到小院,孩子们还在兴致勃勃地写着字,李小宝举着石板跑到韩痞帅面前:“先生,您真厉害!那个老爷爷都夸您了!我以后也要像您一样,会写诗,会教字!”
韩痞帅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只要你好好读书,将来一定比先生还厉害。”小昭也走过来,眼里满是敬佩:“少爷,您刚才吟的诗真好,我听了都想起我爹娘种地的样子,鼻子酸酸的。”
韩痞帅看着眼前的孩子和小昭,又看了看院角绿油油的青菜,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陌生的大唐,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有小昭的陪伴,有邻里的关照,如今又有了王乡绅的赏识。他知道,自己的路正一步步走得更稳,离长安,离那个藏在记忆里的“画中仙”李长宁,也越来越近了。
夕阳西下,把小院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孩子们的读书声、笑声,混着晚风,飘出小院,飘进巷口,让整个巷子都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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