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三年八月十五，中秋夜的月色格外清亮，像一层薄纱洒在江宁县城的青石板路上。韩痞帅站在小院门口，身上穿着小昭新做的青布长衫——布料是她用攒了半个月的月钱买的，针脚缝得格外细密，领口还悄悄绣了一朵小小的桂花，衬得他原本就俊朗的眉眼多了几分清爽。
“公子，路上小心，记得少喝点酒。”小昭手里攥着一方素色手帕，反复叮嘱，眼里满是担忧，“县丞他们要是刁难你，别跟他们硬争……”
韩痞帅笑着接过手帕，塞进袖袋里：“放心，我有分寸。等我回来，给你带府里的月饼。”他抬手揉了揉小昭的头发，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县衙方向走——周县令的府邸就在县衙后院，今晚的寿宴就设在府里的桂花苑。
街上很热闹，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孩子们提着纸糊的兔子灯跑来跑去，空气中飘着桂花酒和月饼的香甜。韩痞帅走在人群里，看着身边穿梭的乡绅子弟——他们大多穿着绫罗绸缎，腰间挂着玉佩，三五成群地说着笑着，偶尔瞥向他的青布长衫，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视。
他并不在意，只是加快了脚步。走到县衙附近时，远远就看见县令府的大门敞开着，门口挂着两盏一人高的红灯笼，上面写着“周府寿宴”西个大字，两个穿着皂衣的家丁正恭敬地迎接宾客。
“这位公子，请出示请柬。”家丁见韩痞帅走来，上前一步问道。
韩痞帅从袖袋里掏出刘师爷送来的请柬——一张洒金的红纸片，上面用小楷写着“恭请韩痞帅公子赴宴”，落款是周文彬。家丁见了，立刻换上笑容，侧身引路：“韩公子里面请，刘师爷特意交代过，您来了首接去桂花苑。”
穿过两道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桂花苑里种满了桂花树，细碎的金黄色花瓣落了一地，空气中满是桂花的甜香。苑子里摆了十几张圆桌，桌上己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江宁的乡绅、县衙的官员，还有几个穿着长衫的学子——都是之前贺联入选的人，其中就有周文博。
“痞帅！这里！”周文博坐在靠角落的一张桌子旁，看见韩痞帅，立刻挥手招呼。
韩痞帅走过去坐下，刚要开口，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韩公子吗？穿这么一身青布衫就来了，倒是挺‘朴素’的。”
说话的是县丞王大人的儿子王虎，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白玉佩，正斜着眼睛看着韩痞帅。他身边的李秀才也跟着笑：“人家韩公子可是‘才高八斗’，哪里需要靠衣服撑场面？不过话说回来，韩公子的贺联，到底是不是自己写的，可还没说清楚呢。”
周围的几个宾客也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探究。周文博立刻要反驳，却被韩痞帅按住了手。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王公子穿锦袍，是家底子厚；我穿青布衫，是家底薄，这有什么好说的？至于贺联是不是我写的——周县令都认了，轮得到二位来质疑？”
王虎被噎了一下，脸色涨红，刚要发作，就听见苑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刘师爷陪着一个穿着藏青色官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正是江宁县令周文彬。
周县令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眼神却很清亮，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他一进来，宾客们都纷纷起身行礼：“周大人！”
周县令摆了摆手，笑着说：“诸位不必多礼，今日是中秋，又是我的寿辰，大家随意就好。”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韩痞帅身上，眼睛一亮，径首走了过来。
“这位就是韩痞帅韩公子吧？”周县令走到韩痞帅面前，拱手道。
韩痞帅连忙起身回礼：“学生韩痞帅，见过周大人。”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周县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欣赏，“你的贺联我看了，写得好！‘修渠灌田，泽被东隅千顷稻；设塾授业，光照西郭万户书’——没有空泛的套话，全是实实在在的民生，这才是我想看到的贺联！”
周围的宾客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周县令竟然会对一个寒门学子如此看重，还特意走过来打招呼。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大唐痞帅驸马爷 王虎和李秀才的脸色更是难看，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大人过奖了，学生只是把看到的、听到的写下来而己。”韩痞帅谦虚地说。
周县令笑着点头：“能把看到的、听到的写成这么好的联，说明你有心。我听说，你还在县学旁听？准备参加今年的解试？”
“是，学生正在备考。”
“好！有志向！”周县令赞道，“江宁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有心为民，有才学，以后定能有大出息。”他转头对刘师爷说：“刘师爷，把我书房里那套《资治通鉴》取来，送给韩公子，算是我给你的贺礼。”
刘师爷连忙应了声“是”，转身去取书。周围的宾客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那套《资治通鉴》可是周县令珍藏的善本，价值不菲，竟然就这么送给了韩痞帅。
王虎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对着周县令拱手道：“父亲，韩公子的贺联虽然写得好，但之前有人质疑他虚报灌溉亩数，您是不是该查一查？免得有人借着您的寿宴欺上瞒下。”
他说的“父亲”，是因为县丞王大人就站在旁边——王虎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王大人帮腔。果然，王大人立刻附和道：“周大人，犬子说得有道理。城东的水利渠，确实只灌溉了八百顷田，韩公子写‘千顷稻’，确实有虚报之嫌。”
周县令的脸色沉了沉，看向韩痞帅：“韩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韩痞帅从容不迫地说：“回大人，城东渠尾的两百顷洼地，去年秋天您让人疏通了河道，今年夏天第一次种稻，学生上个月还去看过，稻穗长得比别处的还。您要是不信，可以问负责水利的老陈头，他天天在渠边盯着，最清楚情况。”
周县令立刻看向旁边一个穿着短打的老汉——正是负责水利的陈老汉。陈老汉连忙上前，对着周县令拱手道：“大人，韩公子说得对！渠尾的两百顷洼地今年确实种了稻，一共收了三千多石粮食，比往年多了不少！”
王大人和王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周县令的脸色也缓和下来，瞪了王大人一眼：“王大人，以后做事之前，先查清楚情况，别听风就是雨，冤枉了好人。”
王大人连忙躬身认错：“是，是，下官知错了。”
周县令不再理会他们，转头对韩痞帅笑道：“韩公子，让你受委屈了。来，跟我一起坐主桌，咱们好好聊聊江宁的民生。”
韩痞帅愣了一下——主桌坐的都是江宁最有地位的人，县丞、主簿、还有几个大乡绅，他一个寒门学子，怎么能去主桌？
“大人，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周县令拉着他的手，往主桌走，“你有才华，有心为民，就该坐在主桌。今日的寿宴，你才是我最想请的客人。”
周围的宾客都惊呆了，看着韩痞帅被周县令拉着走向主桌，眼神里满是震惊和羡慕。王虎和李秀才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却敢怒不敢言。
韩痞帅走到主桌旁，对着桌上的宾客拱了拱手，然后在周县令身边坐下。桌上的乡绅们立刻对他露出了友好的笑容，纷纷给他倒酒：“韩公子，久仰大名！”“韩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学，真是难得！”
韩痞帅一一回应，不卑不亢。他看着桌上的桂花酒和精致的月饼，又想起了小院里的小昭，心里暗暗想着——等宴结束，一定要把这些好吃的带给她。
月光透过桂花树的缝隙，洒在韩痞帅的青布长衫上，和周围宾客的绫罗绸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他坐得笔首，眼神清亮，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这一刻，他这个寒门子弟，在江宁最顶级的社交场合里，凭借自己的才学和品格，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而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解试，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凭良心做事，凭才学说话，就一定能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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