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三年八月二十一，晨露还未散尽，韩痞帅刚洗漱完毕，就见李乡绅家的老仆急匆匆闯进门，手里的草帽都歪了，气喘吁吁道：“韩公子！我家老爷请您快去一趟，再晚……再晚田里的稻子就要了！”
韩痞帅心中一紧，李乡绅是前些天参与议事的乡绅之一，为人还算正首，前些日子清丈田亩的事上，还帮着说过公道话。他连忙抓起外衣，跟着老仆往李乡绅家赶——沿途的田埂上，能看到不少村民扛着锄头往村西头跑，脸上满是焦急，嘴里还念叨着“水渠被堵了”“张土豪太霸道”之类的话。
李乡绅的家在村东头，庭院里晒着刚收割的早稻，可他却没心思管这些，正蹲在门槛上抽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见韩痞帅来了，他猛地站起身，手里的烟杆都掉在了地上：“韩公子，你可算来了！张土豪把村西的老水渠给筑坝拦了，咱们这一片的田都抽不上水，再这么下去，晚稻就要全枯死了！”
“张土豪？是城西张乡绅的同族？”韩痞帅问道——江宁地面上姓“张”的土豪不多，能这么霸道的，多半和之前阻挠清丈田亩的张乡绅有关联。
李乡绅点点头，语气里满是无奈：“就是他堂弟张二狗！仗着张乡绅在县里有人，这些年在乡里横行霸道，抢过佃户的田，还强占过王寡妇的地，没人敢惹。这次他说老水渠是他家祖上挖的，硬是在渠中间筑了道土坝，把水都引去他自家的田了！”
韩痞帅跟着李乡绅往村西头走，越靠近水渠，空气里的火药味越浓。只见几十名村民围在土坝旁，和张二狗的家丁对峙着——张二狗穿着绸缎褂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正站在土坝上耀武扬威：“你们这群穷鬼，还敢来闹？这水渠是我家的，我爱给谁放水就给谁放！再敢往前凑，别怪我家丁的棍子不长眼！”
“你胡说！这水渠是咱们祖辈传下来的，全村人都靠它浇水，怎么就成你家的了？”一个老农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锄头都握不住了，“去年干旱，你家田缺水，还是咱们帮你挖的引水沟，你现在怎么能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张二狗冷笑一声，一脚踢在土坝上，“我张二狗做事，只讲拳头不讲情分！你们有本事，就把这土坝拆了；没本事，就等着自家的稻子枯死！对了，我还告诉你们，昨天我己经去县衙递了状子，县丞大人说了，这水渠归我，你们再闹就是违法！”
这话一出，村民们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县衙都认了张二狗的理，他们再闹也没用，弄不好还要被抓去坐牢。李乡绅叹了口气，拉了拉韩痞帅的袖子：“韩公子，你也看到了，张二狗有县丞撑腰，咱们……咱们怕是斗不过他。”
韩痞帅却没急着下结论，他走到土坝旁，蹲下身仔细查看——土坝是新筑的，用的是湿土，还没夯实，坝底隐约能看到一块石碑的一角。他伸手扒开泥土，石碑上的字迹渐渐显露出来，虽然模糊，但“永乐元年，全村共筑”几个字还是能看清的。
“李乡绅，这石碑是……”韩痞帅指着石碑问道。
李乡绅眼前一亮：“这是老水渠的界碑！还是我小时候见过，后来被泥土埋了，没想到还在！上面写的是永乐元年，咱们全村人一起出钱出力挖的水渠，根本不是张二狗家的！”
张二狗见状，脸色瞬间变了，他慌忙跳下来，想把石碑重新埋了：“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这石碑是我家的，上面的字也是我家刻的！”
“是不是你家的，看看就知道了。”韩痞帅一把拦住他，转头对村民们说，“大家帮忙把石碑周围的泥土扒开，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大唐痞帅驸马爷 要是上面真写着‘全村共筑’，咱们就有理由去县衙说理；要是写着张家的名字，咱们认了！”
村民们一听，立刻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扒开泥土——完整的石碑露出来后，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永乐元年，李、王、张等十姓村民共筑此渠，灌溉共用，不得私占。”
“太好了！是共筑的！”村民们欢呼起来，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看向张二狗的眼神里满是愤怒，“张二狗，你还有什么话说？这水渠是全村人的，你凭什么私占？”
张二狗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嘴里还硬撑着：“就算是共筑的，我现在也有县衙的文书！县丞大人说了，这水渠归我，你们……你们别想抢！”
“县丞的文书？我倒要看看，是哪条律法规定，能把全村共用的水渠判给一个人。”韩痞帅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冷冷地盯着张二狗，“你要是真有文书，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要是拿不出来，就赶紧把土坝拆了，把水还给大家。否则，咱们就一起去县衙，让周县令评评理！”
张二狗心里发虚——他根本没拿到县丞的文书，昨天去县衙找王县丞，王县丞只说“知道了”，让他先把土坝筑起来，后续再补文书。他本以为村民们好欺负，没想到会遇到韩痞帅，还被挖出了界碑。
“我……我凭什么听你的？”张二狗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不过是个没功名的白丁，也敢来管我的事？信不信我让张乡绅在县里告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是不是白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占了全村人的水渠，断了大家的生路。”韩痞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忽视的力量，“今天你要么拆坝放水，要么跟我们去县衙。你选一个。”
周围的村民们也跟着起哄：“拆坝！放水！不然我们就去县衙告你！”
张二狗的家丁们见村民们气势汹汹，也不敢上前——他们都是乡里人，平时欺负欺负单个村民还行，面对这么多愤怒的村民，根本不敢动手。
张二狗见状，知道今天是讨不到好处了，他狠狠地瞪了韩痞帅一眼：“好！算你狠！我今天就拆坝，但我告诉你，这事没完！”说完，他甩袖子就走，家丁们也跟着跑了。
村民们欢呼着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拆起了土坝——清澈的水流重新顺着水渠流淌，流进干涸的稻田里，老农们蹲在田埂上，看着水流进土里，激动得抹起了眼泪。
李乡绅走到韩痞帅身边，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韩公子，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咱们这一季的收成就全完了。只是……张二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背后有张乡绅和王县丞，说不定会报复咱们。”
韩痞帅点点头，心里清楚——今天这事，看似是解决了土地纠纷，实则是和张乡绅、王县丞彻底撕破了脸。张二狗回去后，肯定会找张乡绅告状，而张乡绅又会找王县丞帮忙，接下来的麻烦，恐怕不会少。
“李乡绅，你放心，只要咱们占着理，就不怕他们报复。”韩痞帅看着重新流淌的水渠，语气坚定地说，“不过，咱们也得做好准备——你明天把界碑的拓片拓下来，再找几个当年参与修渠的老人写份证词，咱们拿着这些证据去县衙，让周县令把水渠的归属定下来，省得以后再闹纠纷。”
李乡绅连忙答应：“好！我今晚就去办！有韩公子你在，咱们心里就有底了！”
夕阳西下，水渠里的水流淌着，映着晚霞的光芒，像一条金色的带子。韩痞帅站在田埂上，看着村民们忙碌的身影，心里却清楚——这场土地纠纷，只是他和王县丞、张乡绅较量的开始。接下来，等待他的，恐怕会是更阴险的算计和更激烈的冲突。但他并不害怕，只要能为村民们守住生计，守住公道，再多的麻烦，他也愿意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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