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帖是个意外。
寄信人是沈家。
那张厚厚的红色卡片，用烫金写着——
【沈以茹 & 林泽恒 婚礼邀请】
沈以茹。
沈季川的妹妹。
陆衍看了看日期。
周六，滨江万豪酒店。
他合上请帖，
想也没想就塞进抽屉。
那天晚上，沈季川打来了电话。
“喂，陆衍，你收到请帖了吧？”
“收到了。”
“那就好。你得来。”
“我不太合适。”
“你怎么就不合适？你小时候还带我妹看过烟花。”
“那时候你还追着我打。”
“那更得来。”
“季川，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我知道。”沈季川的声音柔了下来，“可这次不一样。是我妹结婚。你不来，我妈非得念叨我一整年。”
“你家人那么多人，不缺我一个。”
“少你一个，她就觉得不齐。”
“我真不想去。”
“衍，”沈季川轻声道，“你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我。”
电话那头传来孩子的笑声。
陆衍看着窗外的霓虹，
沉默了几秒。
“行，我去。”
一、婚礼
周六天放晴，阳光明亮得过分。
滨江万豪的顶层宴会厅里，
灯光、花、丝带、笑声交织。
沈家、林家两边的宾客几乎坐满，
一排排酒杯映着金色灯光。
陆衍穿着深灰色西装走进来。
领口有些勒，他伸手松了松。
“陆衍！”
沈季川抱着孩子迎上来。
脸上挂着熟悉的笑意。
“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这声‘我妹结婚’太有杀伤力。”
“这不是战术，是亲情。”
陆衍笑了笑：“那我算是投降了。”
沈季川拍拍他肩，“坐吧，老地方。今天我妹当主角，我只负责笑。”
二、宾客与父亲
人群中，陆衍看到父亲。
尚正海一身笔挺西装，
系着深色领带，正和沈家几位长辈交谈。
笑容不多不少，语气全是官场式的得体。
他看到陆衍，笑着朝他招手。
“衍，来。”
陆衍走过去。
“爸。”
“沈家这次排场不错，你别光坐角落。”
“我本来也没打算出风头。”
尚正海轻咳一声。
“正好，林家那边有个姑娘不错，我托人打听过，复旦心理学博士。”
“我不想——”
“这不是让你立刻结婚，是认识一下。”
“爸——”
尚正海看了他一眼，
语气平静地加了一句：
“你妈那边也总问我，你到底还打算一个人到什么时候。”
陆衍低声道：“她问是因为她闲。”
“她是真的担心你。”
“她担心的从来都不是我过得好不好，是我有没有按她的方式活，而且她自己不就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吗？”
两人对视片刻。
尚正海叹了口气，
“你们母子，都一样倔。”
三、相遇
没多久，父亲就带着一个人走过来。
那是个穿浅蓝礼服的女孩，气质温柔，
笑起来有种书卷气。
“孟瑶，”父亲介绍道，
“这是我儿子陆衍，在市局工作。”
“你好。”孟瑶微笑着伸出手。
“你好。”陆衍握了握。
“你们年轻人多聊聊。”
父亲说完，转身又去寒暄。
气氛一时安静。
孟瑶轻声：“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那是工作。”
“新闻里的你，看起来更冷一点。”
“那是摄像机的问题。”
她笑，目光很稳。
“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吧？”
“不太。”
“我能看出来。”
“我表情那么明显？”
“不是，是气场。”
陆衍挑了下眉：“那是什么气场？”
“像是……丧气。”
他怔了怔。
然后低声笑了一下。
“我可能天生就不太适合幸福的地方。”
“幸福不好吗？”
“不是不好。”
他看着大厅中央那对新人，语气淡淡，
“只是幸福的场合，都不属于我。”
孟瑶没有说话，只轻轻抿了一口酒。
她觉得他眼里的光，比吊灯还冷。
西、走廊
仪式结束后，音乐换成了轻快的节奏。
新人敬酒、宾客举杯，气氛热闹。
陆衍借口去洗手间，
走到走廊外。
灯光柔和，空气里是玫瑰香和香槟味。
沈季川走了过来。
“你爸真是下场亲自给你牵线了。”
“你也看到了？”
“我还帮你挡过一轮呢。”
“谢了。”
“你真不打算给自己找个伴？”
“不是不打算，是不想祸害别人。”
沈季川笑：“你这话，连我都替你爸叹气。”
“他希望我过他那种生活。”
“可你终究还是他儿子。”
“所以他以为我能被安排得很好。”
陆衍抬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江景上。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在他们的世界里。”
沈季川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个人一旦认定了方向，
就不会回头。
五、末席
宴会后半段，灯光更亮。
沈以茹穿着婚纱在舞台上笑，
新郎温柔地为她擦泪。
掌声响起，香槟塔倒满。
陆衍一个人坐在角落。
那是最不起眼的位置，
却能看见整个大厅。
他举起酒杯，
轻声道：
“恭喜。”
红酒的颜色在灯下，像夜。
他抿了一口，
嘴角浮起一点几乎察觉不到的笑。
——幸福的场合，果然不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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