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在冷漠里教他戒爱，
有的人用笑声提醒他，还能被理解。”
夜色很静。
婚礼结束后，陆衍没再去应酬，独自开车回家。
江边的路灯一盏盏退到后视镜里，
玻璃上映着他自己——
西装笔挺，却神情冷漠，
像刚从一场戏里抽身出来的演员。
他打开车窗，风卷进来。
领带解了一半，
烟火味、香水味、香槟味混在鼻腔里，
像一场没散干净的梦。
到家己经快十一点。
屋子安静得几乎听得见电流声。
他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
台灯柔黄，
一张婚宴的红色请帖被丢在茶几上，
烫金的“喜”字在灯下闪着光。
他坐下来，
伸手去倒了杯水。
刚喝一口，
手机屏幕亮了。
【妈妈】。
他盯着那两个字，
犹豫了两秒，还是接了。
“回来了？”
母亲的声音平平淡淡，像在问天气。
“嗯。”
“你爸说你今天去了沈家的婚礼？”
“去了。”
“听说还见了那个姑娘。”
“见了。”
“人家条件不错，你又怎么了？”
陆衍没说话。
母亲语气开始变冷：“你爸好心介绍，你就不能顺顺当当聊两句？”
“聊了。”
“结果呢？”
“她觉得我太丧。”
电话那头停了几秒。
然后传来一声几乎听不出情绪的叹息。
“衍，你从小就这样。看谁都不顺眼，看什么都怀疑。”
他靠在沙发上，轻声道：“我只是看得清。”
“清？清能当饭吃吗？”
母亲语气更重了，“你三十多岁了，别人家的孩子都结婚生子，你还在警局熬夜查案子。你那份工作有什么好？整天和死人打交道。”
陆衍垂下眼。
“我喜欢这工作。”
“你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正常生活。”
“也许我不需要。”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衍，”母亲缓缓开口，“你这样子，以后谁能忍你？女人不是案子，你查不出个真相。你这辈子，总要有人陪。”
陆衍笑了下，
那笑几乎没有声音。
“妈，我这人啊，不太适合被陪。”
母亲没听出他语气里的疲惫，
只淡淡回：“那你就一辈子这样吧。”
话音落下，电话挂断。
屋子又恢复安静。
他盯着黑掉的屏幕，
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那种空旷的寂静几乎能让人听见心跳。
几分钟后，手机又亮了。
这次的备注是：【林青柠】。
陆衍怔了下，
接起电话。
“喂？”
“还没睡吧？”林青柠的声音透着笑意，“我猜你刚从那种社交地狱回来。”
“差不多。”
“我刚刷到沈以茹婚礼的视频，挺漂亮的。”
“嗯。”
“你看着她结婚，有点触动没？”
“我没那功能。”
那头传来一阵轻笑。
“我就知道。你要是有那功能，也不会被家里人轮流安排相亲。”
陆衍挑了下眉：“你怎么知道我家给我安排了？”
“我猜的。”
她语气轻快，“你爸那种人，一定觉得你年纪到了得有个‘稳定生活’。”
陆衍没说话。
青柠的声音放缓了些：“……其实他们也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担心你哪天真的一个人走到最后。”
屋里灯光很暖，
陆衍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
“我挺习惯一个人。”
“别逞强了，”青柠轻轻叹气，“你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但你也不适合太孤单。”
他笑了下，声音低而轻。
“我有同事，有案子，有烟。”
“那都不算‘人’。”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青柠换了个更轻松的语气：“好啦，我也不说大道理。就是怕你现在连我都懒得理。”
“你想太多。”
“那明天请我喝咖啡。”
“凭什么？”
“凭我今晚听你妈妈骂你，想想都觉得心累。”
陆衍终于笑出了声。
那笑很淡，但是真实。
“行，算你赢。”
“那就好。”青柠声音温柔，“早点睡，陆警官。”
电话挂断后，
屋子重新安静。
但这次的安静，不再让人那么难受。
陆衍低头看了看屏幕，
青柠的备注名下那行小字写着：
——“兄弟”。
他轻声道：
“兄弟啊……”
烟灰落进杯子里，
微微冒出一丝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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