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经深了。
支队的走廊空无一人。
陆衍关掉办公室的灯，肩膀被压得生疼。
空气里还留着一丝消毒水味——
那是审讯室散不掉的气息。
他整整熬了三天，
从抓捕、押解、审讯到卷宗整理，
所有人都回家睡了，
只有他还留到最后一个签名。
“案件阶段总结报告”那行字前，
他的笔停了几秒，
然后轻轻写下自己的名字——
“陆衍”。
墨迹未干，他合上档案。
手指有一点抖。
回到家的时候，天快亮了。
屋里黑得像沉在水底。
他没开灯，
把外套往沙发一丢，
整个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枕头旁还放着那只纸鹤，
己经被压皱了一角。
他闭着眼，
脑子里却还闪着许凡的那句：
“她骗我，说她不是那种人。”
他轻轻叹气。
案子结束了，可心里那股沉重还没散。
手机忽然震动。
他下意识拿起，
屏幕亮起——
【程曜：陆哥，睡了吗？】
他眯着眼回了句：
【刚回。】
【我看新闻了，是你们组的案子？】
【嗯。】
【你都不发朋友圈，怕别人担心啊。】
陆衍苦笑。
【发了也没谁看。】
【我看啊。】程曜回得快，【我就你一个警察朋友。】
【你还好吧？】
【挺好！这两天工地发工资，我都快笑疯了。】
【不错。】
【是啊，我跟我女朋友说，
终于能吃顿不用看价格的烧烤了。】
陆衍笑了笑，
指尖在屏幕上打字。
【挺好，祝你们一首这样。】
【你呢？】
【我？我现在只想睡三天。】
【哈哈哈，警察真苦。
要不这样，下次你下班早点，我请你吃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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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宵？】
【对啊，就我们工地旁那家摊子，
炒粉巨香。
你要是不介意环境差点，来坐会。】
陆衍想了几秒，
【行，有空我去。】
【真不骗我？我女朋友说她想见见你，
说你上次帮我们那事特别帅。】
【别夸我。】
【那你就当我真心实意的夸。
反正我觉得你不像他们说的那种警察，
冷是冷点，但挺有人味。】
陆衍盯着这句话，
心口一紧。
他打字：
【程曜。】
【嗯？】
【别太相信人。】
【哈哈，你这话太悲观了。
我这人命苦惯了，能有现在这样己经赚了。】
【你女朋友挺好的。】
【是啊，我就怕我配不上她。】
陆衍看着那行字，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闪过许凡那张憔悴的脸。
他指尖微微发凉，
又回了句：
【她如果爱你，就不会嫌你配不配。】
【这话听着真像你说的。
我记着了。】
过了几秒，
程曜又发来一条：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次夜宵你来。
我女朋友也会来。
我发工资了，别让我请不出去。】
陆衍笑了笑。
【行。等我下班早一点。】
【好，陆哥。】
最后那句带着几个笑脸表情。
他看着屏幕，
光照在他疲惫的脸上，
眼神却慢慢柔了下来。
他靠在沙发上，
闭上眼。
梦里，他听见有人在笑——
那是程曜的声音，
明亮、年轻、
还有一点让人心疼的真诚。
清晨的光一点点爬上窗台。
他手机屏幕上那行字还亮着——
“我发工资了，下次夜宵我请你。”
那一行字静静地闪着，
像一盏小小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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