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上海，风里还带着湿气。
支队的楼灯一盏盏灭下去，
陆衍走出办公楼，靠在车门上点了根烟。
案子结了，人却没法立刻轻松。
手机亮了一下。
【程曜：陆哥，今天下班早不？】
【刚下。】
【我发工资了，出来吃个夜宵？】
【……】
【我女朋友非要请你，说上次你走太快，饭都没吃几口。】
陆衍盯着那条消息几秒，
指尖敲了敲车门。
脑海里浮起那顿饭——
那间逼仄的老屋、油烟、笑声、还有李思遥那句：
“陆警官不嫌弃就多吃点。”
他叹了口气。
【行，发个定位。】
夜宵摊在闵行区一条老街边。
塑料棚外的霓虹灯忽明忽暗，
“生炒牛河”“冰啤酒”这几个字映得油光闪闪。
程曜正在等他，一看到人来立刻挥手。
“陆哥！这边！”
他身边坐着李思遥，
还是那种干净得近乎朴素的打扮，
白衬衫，发尾有点散乱。
“陆哥好久不见。”她微笑。
“最近忙。”陆衍点头。
“我看新闻了，”程曜一边给他倒茶一边笑，“
那起案子不是你们组的？我还特地跟她说：‘这人我认识。’”
“别拿我当茶余饭后。”
“那不行，你是我朋友圈里最体面的朋友。”
三人坐下，夜风正好，油烟混着夜色。
桌上己经摆了几样菜：
炒粉、烤串、毛豆，还有两瓶没开的啤酒。
“我今天发工资。”程曜边夹菜边说，
“还完房租，还能剩几百块，这顿我得请！”
“挺好。”陆衍淡淡道。
“李思遥还特意选了这家，说这摊子的炒粉像她老家那味儿。”
李思遥笑笑：“我看陆警官上次没吃几口，这回得好好尝尝。”
陆衍低声“嗯”了一句。
他们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空气里是久违的平静。
喝到一半，程曜忽然笑着说：
“对了，陆哥——
上次你带来的那位林老师，
我女朋友还记得呢。人挺好的，
看着温温柔柔的，挺配你。”
陆衍手里的筷子顿了顿。
“她？”他淡淡道，“同学，老朋友。”
李思遥笑着接话：“那姑娘气质很好，一看就是有教养的人。”
程曜故意调侃：“陆哥，你这条件不错啊，不追可惜了。”
陆衍笑笑，没接茬。
“她是教书的，跟我不是一路人。”
“那更好啊，”李思遥半真半假地说，“
警察和老师，多般配。”
“别瞎起哄了。”陆衍举起茶杯，敲了敲桌，“吃饭吧。”
气氛一瞬间轻了下去。
但没人察觉到那一秒里，陆衍眼神的闪躲。
饭后，程曜 要买单。
“陆哥，我发工资了，再不请你都没机会了。”
“那下次我请你吃饭。”
“那可说定了。”
李思遥笑着擦手：“陆警官，下次我换地方请您，
别总在我们这小摊吃。”
“我没嫌。”陆衍回答。
“那就好。”她笑得真诚。
走出摊子时，风有点凉。
街角路灯昏黄，三个人并肩走了一段。
“陆哥，谢谢你能来。”程曜说。
“谢什么。”
“我是真把你当朋友。”
陆衍笑了笑：“早点回去，夜路不好走。”
程曜牵起李思遥的手：“知道啦。”
他们转进小巷，
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陆衍站在原地，抽出一根烟，
烟火一点亮，他的眼神被照出一点光。
他看着那对渐远的背影，
轻声道：
“你们就这样挺好。”
回到家，
屋里一片安静。
那只折皱的纸鹤静静立在书桌上。
陆衍掐灭烟，
手机震了一下。
【程曜：陆哥，下次早点来，我女朋友还惦记你那位林老师呢。】
他盯着屏幕笑了一下，
回了句——
【别打听人家的事。】
【哈哈，我就说一句。】
屏幕渐暗。
他靠在沙发上，
窗外的夜色柔软又空洞，
像一场无声的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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