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生来带着光,只是没人告诉他,他也能照亮别人。”
夜深,雨密。
派出所的灯管嗡嗡作响,
空气里有泡面味和潮湿的纸味。
陆衍正趴在桌上改笔录。
钟表指向23:47。
协警推门进来,气喘吁吁:“陆哥,外面闹事!”
“哪儿?”
“东口巷子,一个年轻人打人,说抢劫。”
陆衍拿起外套,语气平平:“走。”
一、雨夜冲突
巷子口的灯坏了半截,
雨水落在路面上,映出闪烁的光。
空气里混着湿泥、油烟,还有一点血腥。
陆衍赶到时,
一个年轻男人正揪着另一个人领口,
把他死死按在墙上。
“放开!”陆衍低喝。
年轻人回头,
眉眼里有怒,呼吸乱。
“他抢老太太的钱!”
地上那人趴着,
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都分不清,
拼命喊:“冤枉!我哪有!警官!我哪有抢啊!”
老太太站在几步外,
头发湿得贴在脸上,
一只手抓着破布袋,声音颤抖:
“他……他推我,还拿了我的钱……”
陆衍抬眼扫了一圈——
地上散着几张钞票和一个裂开的钱包,
雨水混着泥,红绿的人民币糊在地上。
他沉声道:“都回所里说。”
年轻人还想再说什么,
陆衍一眼过去。
那种冷静的压制让他硬生生收声。
协警上前拉住人,
一行人踩着积水往派出所方向走去。
灯光在雨里拉出长长的影子,
每一个脚步声都像敲在水里。
二、笔录
派出所的灯亮得刺眼。
空气潮得发闷。
嫌疑人坐在一边,
脸上有血迹,一边喊一边哭:
“我真没抢!我就是扶她一下,钱包掉我脚边!”
陆衍冷冷道:“那为什么在你口袋?”
“我正要还她的!”
“正要还的时候被人按墙上?”
嫌疑人支支吾吾,
声音越来越小。
“行,先照程序录。”
陆衍坐下,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他转向年轻人:“姓名。”
“程曜。”
“职业。”
“装修工。”
“为什么打他?”
“因为他抢钱。”
“你确定看到?”
“我看到了,他翻那老太太的口袋。”
嫌疑人又叫:“我哪有翻!警官你得讲理啊,他打我!”
“你打他了吗?”陆衍问。
程曜抿嘴,没回。
“你知道打架是要被拘留的吗?”
“我知道。”他声音低,眼里还带着不服。
“那你还动手?”
“我不动手,他就跑了。”
陆衍的笔停了一下。
灯光照在他脸上,冷得像刀。
“你报警也行。”
“有用吗?”程曜冷笑。
“那老太太摔地上那么久,没人理。”
空气沉下去。
墙上的钟滴答作响。
陆衍抬眼,目光与他相碰。
年轻人眼里那团火——
鲁莽、干净,又让人难以首视。
“下次别动手。”
“那我该怎么办?”
“别让自己被抓进来。”
程曜盯着他,
嘴角动了动,却没说话。
三、真相
协警进门汇报:“老奶奶认了,钱包就是她的。
那男的身上搜到她身份证和卡。”
陆衍点点头。
“他留置,明早移交治安队。”
“是。”
老太太拄着伞走的时候,
还对程曜点了点头,
“谢谢你,小伙子。”
程曜没笑,只是小声说:“应该的。”
陆衍收好卷宗,
“这次算你运气好。
老太太不追究,你也没事。”
“谢谢。”
程曜抬头,眼神有点亮,
但很快又暗下去。
“我女朋友还在家等我。”
陆衍愣了下,
没回应。
那句话在空气里轻轻荡了一下,
像一道不属于这夜色的温柔。
西、名片
他正准备离开。
陆衍忽然叫住他:“等下。”
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
推到桌上。
“以后遇到麻烦,打这电话。
别再靠冲动。”
程曜怔住,
伸手接过那张名片。
指尖有点抖。
“真可以打吗?”
“我没说不行。”
“谢谢你,陆警官。”
“回去吧。你女朋友等着。”
他笑了笑:“她肯定又要念我。”
“那就让她念。”
程曜走出门,
风从门缝钻进来,
吹起桌上的纸页。
五、风起
陆衍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在雨后的街灯下。
协警在一旁叹:“这小子脾气真冲。”
“有点像以前的我。”陆衍淡淡道。
“陆哥以前也打过架?”
“没打,但想过。”
他没再说话。
雨停了,街道湿亮,
一盏昏黄的灯孤零零亮在尽头。
陆衍靠在门框上,
那句“我女朋友还在家等我”在脑海里绕了一圈。
那是他记不清的温度。
是有人在等、有人在念、有人在生活的温度。
他忽然有点发怔。
手指下意识地摸到桌上那张空掉的名片盒。
风吹动门帘,
夜色翻卷。
那盏灯,在风里微微晃动。
他看了很久。
久到连自己都忘了,
最后一次那样看一个人的背影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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