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出来时，青海的风带着干冷。
陆衍拉上外套拉链，抬头看着远处连绵的灰白山线。
他手里握着支援任务的文件，上面盖着红印。
——跨省命案协查，期限十天。
他本不该走，但临时通知下达，刑侦三支队人手不足，局里点名要他。
登机前，沈季川还发来一条微信：【好好干吧，陆警官。】
短短八个字，语气平淡，像一句警告。
陆衍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没回。
他只是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程耀。”
“陆哥？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最近工地那边别太晚，晚上少出门。”
“知道啦，我现在比以前稳多了。”程耀笑着说，“李思瑶怀孕，我可得好好活着挣钱。”
陆衍沉默了一下，“有事就打电话。必要时首接报警。”
“行，陆哥你放心。”
电话挂断。风掠过停车场，吹得他衣角微微扬起。
那一刻，陆衍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上海
夜色降临，黄浦江的灯光在水面碎成无数银片。
香格里拉顶层的包厢里，灯光柔和，酒气弥漫。
林仲泽倚在沙发上，目光淡淡地看着窗外夜景。
魏常柏翘着腿，手里转着一只酒杯。
“听说陆家那小外甥去青海了。”魏常柏笑着说，“总算离开上海。”
林仲泽微微侧头：“你怎么知道的消息这么快？”
“我有我的渠道。”魏常柏的笑像刀刃上的油，“从这儿到那儿，一千多公里——他就算连夜飞回来，也救不了谁。”
林仲泽点燃一根烟，慢慢吐出一口雾。
“你少打歪主意。”
魏常柏挑了挑眉，笑得更懒散：“歪主意？我不过是对那个小包工头的老婆，有点兴趣罢了。”
林仲泽把烟掐在烟灰缸里，目光陡然冷下来。
“魏常柏，我警告你，那对夫妻能活到现在，是沈总看在陆衍的面子上。你真要乱来——陆衍和沈季川翻脸，我们全都得陪葬。”
魏常柏笑了，摇了摇杯里的酒：“陆衍？一个穿制服的棋子，能跟沈家的人掀起多大风浪？他爸虽然还在省厅，但那又怎样？上海这块地，不是陆家的天下。”
林仲泽眯起眼，语气带着几分森冷：“沈总也不是你能评头论足的。你以为他真怕陆家？
他只是懒得掀桌子——你要是逼得他翻脸，到时候我们都完。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信不信？”
魏常柏轻哼一声：“可惜啊，那位陆家小外甥，咱们确实动不了。”
“那就别动。”林仲泽咬字极慢，作者“阿拉斯加神灯”推荐阅读《借光之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你连沈总都惹不起，还敢碰陆家？”
魏常柏歪着头，笑意更轻：“我不碰他，可以先动他看得起的那群‘穷鬼’。
比如——那个工地的小包工头。”
林仲泽的神情变得僵硬。
“你疯了。沈总不让动。”
“沈总又没明说不许敲打。”魏常柏站起身，扣上西装扣子，语气淡得像在谈天气。
“有时候，让人明白自己地位在哪，比杀他更有用。”
林仲泽盯着他：“我再说一遍，不许惹出命案。”
“放心。”魏常柏笑，“我懂分寸。”
说完，他举杯敬了一下，喝干杯中酒，
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包厢的门关上，室内只剩下昏黄的灯和烟雾缭绕的空气。
林仲泽坐在那里，良久没有动。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联系人列表。
沈季川的名字赫然在上面。
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打。
他知道，沈总其实也在等——
等着看陆衍这张“棋”能走到哪一步。
同时
在几十公里外的一栋老公寓里，
李思瑶正在厨房擦桌子。
外面的风很闷，空气中有种说不出的燥。
“陆哥今天还给你打电话了吗？”她问。
“打了。”程耀笑着把饭盒放好，“临走前还让我有事打给他。”
“那你真听他的？”
“我想听，但现实不听我的。孩子要生，钱得挣。”
李思瑶轻叹，“他对你真好。”
“是啊。”程耀靠在门框上，“可他也有他的人生，我们这种人，只能靠自己。”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那辆黑色轿车又停在街角，灯闪了两下，然后熄灭。
李思瑶皱眉：“最近总看到这辆车。”
“可能是邻居的朋友。”程耀笑着说，“别多想。”
可当他转身关灯时，心底那一丝不安，
却像夜色里的火星，悄无声息地燃了起来。
香格里拉
林仲泽仍坐在原处。
他的酒杯空了，烟头燃尽。
他盯着窗外的江水，
那灯火反着光，一半像天，一半像地狱。
他低声喃喃：
“魏常柏，你真要玩火……
那就别怪谁都救不了你。”
风从西边吹来。
一切看似平静，
却早己有人在暗处举起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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