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静安区地铁三号线出口。
雨刚停，地砖上还残着一层水光。
保洁阿姨在清扫落叶时，忽然看到地上有一部摔碎的手机，
旁边散落着一个白色帆布袋。
屏幕还亮着，微弱的光在夜色里闪。
她以为是谁丢的，正准备捡起来，却看到屏幕上的血迹。
她愣了一下，刚要张望，
远处的巷口，一辆黑色轿车一闪而过。
车灯扫在她的脸上，
光灭的那一刻，城市又陷入无声。
早上七点，上海刑侦一支队。
杜城把勘验报告拍在桌上。
“凌晨一点零八分，地铁口监控拍到她出站。
十几秒后，一辆黑色奥迪跟上来。
那一段正好是监控盲区。
再出现时——人不见了。”
他揉了揉眉心：“手机和包找到了。
地上有拖拽痕，还有几滴血。”
“程耀知道了吗？”副队问。
杜城摇头。
“他还在看守所，不能打电话。
案子是工地事故牵出来的，
现在都在等结果。”
“那女人一个人在外面住？”
“嗯。怀孕一个月，还在上夜班。”
屋里没人说话。
傍晚，浦东机场。
陆衍拖着行李箱出了闸口。
风刮得他脸发紧，
他一上车，杜城就把文件夹递了过去。
“这是现场照片。”
他一页一页地看。
手机、帆布袋、地上的鞋印、那几滴血。
“尸检组的初步报告？”
“没尸体。”杜城答得很轻。
“只是失踪。暂时——还没有死亡迹象。”
陆衍抬起头，目光冷得几乎能割人。
“调地铁站所有出口监控，找那辆奥迪的轨迹。
还有——”他停顿了一下，“魏常柏最近在上海？”
杜城点头：“在。他这几天没出差。”
“查他的人。”
“上面那边……会不会——”
“我知道。”陆衍合上文件，“但现在这不是政治，是命。”
晚上九点半，地铁口。
风吹得警戒带乱响。
灯光昏黄，地上贴着一张新采集的脚印定位标。
陆衍站在原地，
看着那部被装进证物袋的手机。
上面还留着未接通的电话——“老公”。
“她是在这里被带走的。”杜城说。
“拖痕往西三米就断了。
那一片是摄像头死角，只有车声。”
陆衍抬眼，望向那条黑暗的巷子。
风顺着巷口灌入，像有什么在低声呼吸。
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护身符袋。
那是李思瑶缝的。
浅米色布料，边上还留着一根线头。
他低声说：“我欠她一次。”
杜城听不太清，只见他轻轻捏紧那枚护身符，
声音哑着——
“她没做错什么。”
夜更深了。
地铁出入口的灯全灭，
只有警戒线在风里轻轻摇。
陆衍站在路中央，风卷着外套下摆。
他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
那神情里混着压抑与愧意，
像是对某种高处的存在低声祈求。
“她怀孕一个月。”
“请让她平安。”
风声刮过，带着远处城市的汽笛。
那一刻，他第一次意识到——
在这座他熟悉的城市里，
自己己经听不见神的声音了。
上海的夜像一口井，
一层层往下沉。
而在那最深的地方，
有人正挣扎着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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