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是灰烬，有的人是光；
他们互相取暖，却都不敢靠近。”
上海的春天灰得像褪色的底片。
空气潮湿，天总是半亮半暗。
陆衍连着几天值夜班。
案子不大，琐碎，
像他最近的生活——
没有风浪，也没有温度。
凌晨两点，他在馄饨摊坐下。
刚吃两口，手机屏幕亮了。
【青柠（bro）：听说你回国当警察了？】
【真行啊兄弟，改天喝一杯？】
陆衍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
最后只回：
【行。】
一、重逢
黄浦边的小酒吧，
灯光昏暖，空气里是威士忌的甜味。
林青柠坐在窗边，
一件浅米毛衣，头发松松扎着。
她漂亮得很安静——
不是惊艳，而是那种“让人不舍得打扰”的好看。
“兄弟！”她抬手冲他笑，
“警察陆终于赏脸！”
陆衍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你一点没变。”
“你倒是变得更闷了。”
“老了。”
“别装，三十出头的男人正值黄金期。”
两人碰杯。
酒气升起，空气慢慢柔软下来。
二、往事
“没想到你真干上警察了。”
“嗯。”
“以前你不是说最烦穿制服吗？”
“那是以前。”
“那现在呢？”
“现在不怕了。”
青柠笑：“那你爸劝的？”
“算吧。”
“你啊，骨子里跟他一点都不像。”
陆衍笑了下，没说话。
青柠顿了顿，忽然轻声道：
“你还记得陈泓宇吗？”
陆衍的手指顿了下。
“记得。”
那是他们留学那几年，
青柠的前男友——中国留学生，读传媒。
开朗、热情、嘴甜，
在那群孤独漂泊的人里，他是最会生活的一个。
那时候，他们三个人常一起吃饭。
他看得出来青柠喜欢陈泓宇，
也看得出来陈泓宇偶尔的敷衍。
后来，出轨、争吵、冷战，
一切都在那个冬天结束。
“你那晚哭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那晚一句话都没说。”
“怕说错。”
“后来你送我回去，自己淋了一路的雪。”
陆衍笑了笑：“那天风太大。”
“所以你宁愿冻着也不多说一句安慰？”
“有些话，不适合那时候说。”
她笑了，笑得有点酸。
“你现在还是这么怂。”
三、灰烬
酒杯的光晃了晃。
青柠看着他，轻声说：
“他后来给我发过几次消息。”
“我知道。”
“你还跟他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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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
“删了显得在意。”
他们对视，
都笑了一下。
笑里有点无奈，有点旧。
“你那时候真的挺让人心疼的。”
“你也挺让人心疼的。”她反驳。
“我？”
“你那时候那么憋，连看我哭都不敢看久。”
“那是礼貌。”
“屁的礼貌。”
他们同时笑了出来，
笑声轻得几乎被酒气掩住。
西、光
“我现在在国际学校教书。”
“挺适合你的。”
“是啊。
每天和小孩打交道，听他们讲梦想，
偶尔我都忘了自己也曾有过。”
“那挺好。”
“你呢？”
“还行。”
“还行是什么鬼回答。”
“就是能活着。”
青柠笑：“你真是标准的抑郁体质。”
“我有药。”
“我知道。”
那一刻，空气静了几秒。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五、兄弟
“兄弟，”她举起杯，
“为我们这些失败者干一杯。”
“失败者？”
“爱情课挂科的那种。”
他们碰杯。
那一声“叮”在空气里轻轻碎开。
“你知道吗？”她忽然说，
“我那时候真挺依赖你的。”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做点什么？”
陆衍盯着杯底。
“那时候你还爱他。”
“那你呢？”
“我不适合。”
她笑了，声音有点哑。
“你这人啊，
就算有人喜欢你，你也不会知道。”
陆衍抬眼。
“我知道。”
“那你装不知道？”
“有时候知道，比不知道更痛。”
他们都没再说话。
只有风，从门缝吹进来，
带着一点夜的凉。
六、离场
酒吧外的空气比屋里冷。
青柠披上外套，转头对他说：
“你啊，别总一个人吃馄饨。”
“你又看我朋友圈？”
“我删了很多人，但没删你。”
“那他呢？”
“他早就删我了。”
她笑着，眼神却有一瞬的落寞。
“你要是有一天不想一个人，
来找我。
早上我在学校教书，
晚上我在酒吧喝酒。
——我还在人间，兄弟。”
她转身走远，
街灯打在她的背影上，
亮得温柔。
陆衍没动。
他轻声说：
“你还是这么好看。”
那句话被风吹散，
谁也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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