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的每一根烟，
都是对生活的一次妥协；
而那通电话，
是妥协里唯一的光。”
夜深，派出所的灯亮了一整晚。
陆衍靠在椅子上，
桌上摊着未盖完章的卷宗。
他抽烟很凶。
烟灰缸里堆着一半烟蒂，
有些被掐灭得太快，
烟头的灰还带着微热。
他不是爱烟的人，
只是当心烦到极点时——
烟能让他想起自己还在呼吸。
外头风大，卷起门口的塑料布。
他习惯这种声音——
像世界在轻微地喘息。
手机震了两下。
陌生号码。
他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有些急，有些慌。
“陆警官，我是程曜。”
一、电话
“怎么了？”
“对不起，这么晚打扰。”
“说事。”
“我和我女朋友租的房，房东突然来了，说要涨房租。
我们没同意，他就说明天不搬就换锁。”
陆衍弹了弹烟灰，语气平稳。
“合同还在？”
“在，签了一年，还剩五个月。”
“押金付了吗？”
“付了，一个半月的押金，一个月租金。”
“那他没权赶你走。”
程曜在那头沉默了几秒。
“可他说他认识派出所的人，让我们别找麻烦。”
陆衍低笑了一声，
“每个房东都这么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
“先别吵。”
“我没吵，是他在吼。”
“录音。”
“啊？”
“录音留证据。”
电话那头传来几秒杂音，
似乎有人在争吵。
他听见一个男人的吼声，还有女孩压低的哭腔。
陆衍夹着烟，
指尖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去。
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在空气里变得很重。
程曜喘着气回来：“他现在在门口拍视频，说我们赖着不走。”
“让他拍。”
“他骂我女朋友。”
“你冷静，别回骂。”
“我忍不住。”
“程曜。”
陆衍的声音压低，
像刀在鞘里轻轻碰了一下。
“你要是动手，今晚就得在我这过夜。”
电话那头安静了。
二、冷与热
他吸了一口烟，
烟雾在昏黄的灯下缓慢散开。
“你把他拍的视频、合同、转账记录都留好。
明天去街道调解室备案。
这事不用慌，民法典第二百三十二条——
租赁期间，房东不得单方面解除合同。
如果他强行赶人，可以报警。”
“报警？”
“是的，但别打我这电话。”
“为什么？”
“我不在你辖区。”
程曜轻笑了一声。
“我以为你会首接赶过来。”
陆衍弹了下烟灰。
“现在夜里两点半，我得看守两个醉酒的。”
“也是。”
“再说你不是小孩了。”
那头没出声。
三、声音
过了十几秒，
他听见程曜的呼吸慢了下来。
“她哭得挺厉害的。”
“让她别怕。”
“她怕是怕以后房东不肯退押金。”
“到时候我教你写起诉书。”
电话那头笑了一下。
“您还兼职律师？”
“以前学过。”
“真的假的？”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用。”
“陆警官。”
“嗯？”
“谢谢你啊。”
陆衍靠在椅背上，
天花板的灯亮得刺眼。
他闭了闭眼。
“以后遇到事，别第一个想打架。”
“我没打。”
“这次没，下次呢？”
程曜笑：“下次先录音。”
“这就对了。”
西、烟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阵。
过了几秒，程曜轻声问：
“你现在在哪？”
“所里。”
“你一个人？”
“嗯。”
“那你不冷啊？”
“习惯了。”
陆衍说完又摸出一支烟。
火光亮起，映着他半边的脸，
眉眼间全是疲惫。
“真奇怪。”程曜说。
“你看着冷，其实特别热心。”
陆衍吐出一口烟。
“那你看错了。”
“没看错。”
“别多想，早点睡。”
“她己经睡了。”
“你呢？”
“我抽根烟再睡。”
“烟少抽。”
“行。”
五、结尾
电话挂断。
烟头的光在灰暗中一点点熄灭。
陆衍靠回椅子，
烟雾在他头顶缓缓翻滚，
像一片沉默的云。
他看着那条通话记录，
指尖在屏幕上停了一下。
心里忽然涌起一点奇怪的暖意——
那是一种久违的“被需要感”。
他叹了口气，
又点燃一根烟。
这次他没抽，只是看着那团烟雾，
慢慢模糊了桌上那几张卷宗纸。
“程曜啊……
别学我。”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借光之人(http://www.220book.com/book/WOUQ/)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