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散。
凌晨五点，闵行区一处私人会所外，
风声卷着烟味。
几辆黑色警车无声停靠。
陆衍站在第一辆车旁，手里拿着那张红章盖着的“临检扣留令”。
他没点烟——只是抿着唇，眼神冷得像要冻结空气。
“目标在里面。”
杜城低声说。
“昨晚喝到两点，刚回。”
陆衍点头，
“带齐摄录设备。
进去前不许出声。”
“明白。”
他抬手一挥。
十几名刑警无声地推门而入。
会所里灯还亮着，
地毯上散着几瓶没喝完的红酒，
两名陪客的女孩吓得往角落缩。
魏常柏正靠在沙发上，
头发凌乱，手里还拿着雪茄。
看到那群人进门，他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
“哟，这不是陆警官吗？
一大早来泡茶啊？”
陆衍看了他一眼，
“魏常柏，我们怀疑你涉及一起刑事案件。
请配合调查。”
魏常柏叹了口气，把雪茄掐灭，
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怀疑？什么怀疑？
陆警官，你这话我可听不懂。
我可是奉公守法的纳税人。”
“那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呵。”他轻笑，
“真把自己当上帝了。
我去不去，得看我愿不愿意。”
“现在是警务程序，不是邀请。”
陆衍示意。
两名刑警上前。
魏常柏的笑意终于收敛了一点，
但仍带着挑衅。
“好啊，那我就看看，陆家的小外甥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那句“陆家的小外甥”，
像是刻意砸在地上。
陆衍的表情没动。
只是平静地转身，
“带走。”
拘押室。
上午九点。
屋子里没有窗，
只有白光照着桌面。
录音笔滴的一声亮起。
镜头对准他们。
陆衍坐下，翻开卷宗，
声音冷静：“时间——202X年8月16日9时12分。
地点——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拘押室。
记录人：陆衍。
被询问人：魏常柏。”
“魏先生，”
他抬眼，
“请说明八月十西日晚上八点到十一点的行踪。”
魏常柏靠在椅子上，
双手交叠，笑得漫不经心。
“你们都查过了吧？
我那晚在江边的会所。
有监控，有人作证。
不信你去问沈总。”
陆衍笔尖一顿。
“沈季川？”
“对啊，”他笑，“你们这支队不是他赞助的设备？
连录音笔都比别的分局高级。”
陆衍抬眼。
那一瞬间，冷意像刀刃。
“你敢拿沈季川压我？”
魏常柏摊手，“我没压你，我就说个事实。”
陆衍放下笔，
“你知道李思瑶是谁吗？”
魏常柏笑容微顿。
但下一秒，他耸肩。
“那个包工头的老婆？
知道啊。
漂亮。气质也好。”
他凑近，
语气轻得像耳语：
“可惜命苦。”
“魏常柏——”
杜城几乎忍不住。
陆衍伸手拦住他。
他声音极平，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医院吧？
听说被人搞惨了。”
“你知道是谁干的？”
魏常柏笑：“那得问你们警察啊。
你不是最讲法律的人吗？
我这纳税人，等你查出结果。”
“那我告诉你。”
陆衍的声音忽然变得锋利，
“我们从她身体上提取了多种DNA样本。
其中之一，是你的。”
魏常柏的笑，停在了半空。
他眼底闪过一瞬的寒光，
但很快，又掩饰成讥讽。
“呵。DNA？
陆警官，你可真会玩。
证据呢？司法鉴定呢？
别拿吓唬小孩的伎俩来糊弄我。”
“还没出来。”
“那你就敢抓我？”
“有理由怀疑，你参与了对孕妇的性侵犯。”
魏常柏缓缓鼓掌。
“厉害啊。
‘有理由怀疑’——这西个字真好用。
要是我家律师听见，
明天就能让你上新闻。”
陆衍不理他，
只是问：“案发前，你最后一次见李思瑶是什么时候？”
“没见过。”
“八月十西号晚上十点，你的车出现在仓渠C6外。”
“是啊，去谈工程。
我那时候正准备走，碰巧出车祸，拖车公司能作证。”
“车祸？”
“对，车祸。”
他靠在椅背上，
“你真该看看那夜的雨有多大，
就像你现在的脑子——混。”
录音笔里“滴”的一声。
空气几乎凝固。
陆衍盯着他看。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
魏常柏低笑了一下，
“陆警官，我真佩服你。
明知道抓我没意义，还硬要演这场戏。
是为了赎罪？
还是为了掩盖，你那位发小沈总，
帮我处理了那点‘脏事’的真相？”
陆衍指节一紧。
“你以为我不知道？
沈总的人那天就在仓库外面。
要不是他让我们走，
你哪有机会当‘英雄’来救人？”
杜城呼吸一窒，
“你胡说八道——”
魏常柏抬手，“我没胡说。
我这人实话实说。
这城里，谁不知道你们这两家？
一个陆家，一个沈家——
一个掌权，一个掌钱。
你们这些贵族，永远都在玩棋。
我们这些工地上的人，只是棋子。”
“够了！”陆衍低声喝道。
魏常柏笑着后仰，
“哦？生气了？
我还以为你早该习惯了——
被你们那群‘神仙’踩着走的感觉。”
陆衍站起，
手里的笔在桌上“啪”地一声断成两截。
“你觉得我不敢？”
魏常柏冷笑：“我觉得你不能。”
空气凝成铁。
陆衍忽然俯身，声音低沉：
“魏常柏，
你可以在法庭上嘴硬，
但我发誓——
在这48小时里，
我一定让你说出真相。
否则，下一个仓库，就是你的坟。”
魏常柏盯着他，
片刻后露出一个极轻的笑。
“你这警官，
比我想的还像个疯子。”
两小时后。
顾建国站在监控室看着画面。
陆衍离开讯问室时，
整个人的神情冷到极点。
杜城追上去。
“队长……你这样逼，他不会轻易开口的。”
“我知道。”
“那你——”
“我等他以为自己安全。”
陆衍低声说，
“然后再看他是怎么死的。”
监控屏幕的角落，
魏常柏靠在椅上，
嘴角的笑又爬了回来。
他低声自语：
“你们都一样——
只是在不同的牢笼里挣扎。”
夜色重新压下来。
支队走廊的灯仍亮着。
陆衍走到窗前，
看了看外头的天。
风吹动窗帘，他的眼神空了半寸。
西十八小时——
己经过去六个。
他心里清楚，
时间正在倒数，
而这场棋，
每一步都沾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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