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六年五月十九的中午,扬州城的阳光像一层薄纱,温柔地裹着望江楼的后院。运河边的风带着水汽吹进来,掠过屋檐下挂着的五香肉干——那些肉干己经晒了整整三天,颜色从浅褐变成了深棕,油亮得能映出屋檐的影子,用手一摸,表面紧实却不硌手,指尖能感觉到细微的油润,正是最适口的时候。风把肉干的醇香吹得满院都是,连巷口卖糖葫芦的老汉都忍不住往院里探了探头,嘴里还念叨着“这肉干真香,不知道是谁家做的”。
后院里满是热热闹闹的烟火气。流民们大多在忙活:王二光着膀子,正抡着斧头劈柴,斧头落下,“咔嚓”一声,木柴就裂成了两半,他的额角渗着汗,却笑得开心——劈好的柴能给灶房用,晚上还能烧热水给大家泡脚;柳青山拿着扫帚,仔细打扫着青石板路,连缝隙里的碎叶都不放过,他的动作慢却稳,石板路被扫得干干净净,泛着浅湿的光;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围着挂肉干的竹竿,仰着脖子数来数去,小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还有多久能吃啊”“韩小哥说晒好就给咱们分,肯定快了”,清脆的童声把午后的慵懒都搅活了。
韩曦蹲在厨案旁,正低头整理刚从码头买来的新鲜蔬菜。案是柳青山去年从乡下收来的老榆木案,桌面被磨得光滑发亮,木纹里还藏着早年的包浆,摸着手感温润。案上摆着一筐青菜,叶子碧绿得能掐出水,菜梗脆嫩,是张阿婆一早从菜园里摘来的——张阿婆知道韩曦要给漕帮的人做菜,特意挑了最嫩的一筐,还说“青菜嫩,炒着香,配河鲜正好解腻”;旁边放着几个白萝卜,个头圆润,表皮光滑,带着泥土的清香,是从东关街“李记菜摊”买的,李大叔听说他要做菜,还多送了两个,说“萝卜炖鱼汤,鲜得很”;还有一把紫苏叶,用湿纱布裹着,叶子翠绿,带着独特的清香,是做炒螺蛳的必备食材,也是从码头集市挑的新鲜货。
他刚把青菜分门别类放好,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一阵粗声粗气的谈笑声,夹杂着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连挂在屋檐下的肉干都被震得轻轻晃了晃。
“韩小哥!李大人!俺来啦!”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像闷雷一样,震得人耳朵嗡嗡响,正是漕帮帮主陈天霸。
韩曦抬头一看,院门口站着十几个汉子,个个身材魁梧,穿着青色或黑色的短打,腰间系着宽布带,有的还别着短刀,一看就是漕帮的兄弟。为首的陈天霸穿着件黑色绸缎短褂,褂子上绣着暗纹,腰间系着条盘龙皮带,皮带上别着柄鲨鱼皮鞘的匕首,手里提着两个沉甸甸的竹篮,竹篮上盖着荷叶,还能看到里面的活物在动——显然是刚从运河里捞上来的河鲜。
李卫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粗瓷碗,碗里剩着半碗早上的稀粥。他看到陈天霸,忍不住笑了,脸上的胡茬都跟着动:“你小子总算舍得来看老子了!昨天在聚义堂吃了韩小哥的菜,今天是不是又来蹭饭了?”他说话首白,一点都不客气,却透着股熟人间的热络,像在跟自家兄弟开玩笑。
陈天霸哈哈一笑,声音洪亮得整个院子都能听到,他把竹篮往厨案上一放,荷叶掀开,里面的河鲜露了出来:鲜活的鲫鱼在竹篮里蹦跳,鳞片泛着银白的光,尾巴一甩,溅出几滴水珠;河虾装在另一个竹篮里,个个都有拇指大小,虾壳青亮,虾须还在轻轻摆动;还有一筐螺蛳,个个壳硬肉肥,壳上带着深色的花纹,是运河里最常见的品种,却也是最鲜美的。“李大人说的是!昨天韩小哥的‘江湖一锅鲜’太好吃了,俺回去想了一晚上,今天特意让兄弟们捞了些新鲜河鲜,让韩小哥再露一手,也让俺漕帮的兄弟都尝尝鲜——昨天没去聚义堂的兄弟,听俺说了之后,都馋得不行,非要跟着来!”
他身后的漕帮兄弟都跟着附和,有的还探头往厨案上看,眼神里满是期待。一个年轻的汉子叫阿虎,个子高,皮肤黝黑,是漕帮里最年轻的兄弟,他忍不住说:“韩小哥,俺昨天听三哥说,你做的菜比码头小馆子里的还好吃,俺今天特意空着肚子来的,你可得多做些!”
芷兰从屋里走出来,穿着件月白色的细布裙,裙摆上绣着几枝兰草,针脚细密,是她前几天在宫里亲手绣的。她的头发用一根碧玉簪挽着,簪子上坠着颗小小的珍珠,走路时珍珠轻轻晃动,映着阳光,泛着淡淡的光。看到陈天霸一行人,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声音轻缓得像运河的水:“陈帮主,各位兄弟,快请进。院子里刚晒了五香肉干,要是饿了,可以先尝尝,垫垫肚子。”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让人安心的气质。漕帮的汉子们大多是粗人,平时见的都是码头的糙汉子,很少见到这么温柔的姑娘,还是皇上的义妹,都下意识地收敛了粗犷的气息,纷纷点头,语气也恭敬起来:“谢谢格格!”“不饿不饿,等韩小哥做河鲜吃!”
韩曦笑着走到陈天霸身边,弯腰拿起一条鲫鱼,鲫鱼约莫半尺长,鳞片光滑得像涂了层釉,鳃是鲜红色的,没有一点杂色,显然是刚从运河里捞上来没多久。“陈帮主有心了,这些河鲜都很新鲜,正好做几道码头风味的菜,让大家尝尝扬州的河鲜有多鲜。”他用手指轻轻按了按鱼肉,肉质紧实却有弹性,“这条鲫鱼适合做红烧,肉质嫩,刺少,最受码头兄弟喜欢;河虾适合爆炒,吃着爽快;螺蛳用紫苏炒,去腥增香,是扬州的老做法,肯定合大家的口味。”
陈天霸拍了拍韩曦的肩膀,力道不小,却透着股亲切:“韩小哥懂行!俺这些兄弟在码头待久了,就爱吃河鲜,尤其是红烧鲫鱼,以前在码头小馆子里吃,总觉得差点意思——要么太腥,要么没入味,今天就盼着韩小哥做的了!”
韩曦点头,转身对芷兰说:“芷兰,麻烦你帮我洗一下青菜、萝卜和紫苏叶,青菜和萝卜等会儿做配菜,紫苏叶炒螺蛳用,洗的时候小心点,别把叶子揉烂了。”
芷兰赶紧点头,眼里带着笑意:“好,我这就去。”她拿起菜筐,走到井边,放下筐子,拿起水桶打水——她以前在宫里从来没干过这些活,可跟着韩曦在望江楼待了几天,早就学会了打水、洗菜,动作虽然不如王二熟练,却也麻利。她先把青菜放进水里,轻轻揉搓菜叶,把上面的泥土洗干净,再把萝卜去皮,切成滚刀块,放在盘子里;紫苏叶则用清水轻轻冲洗,生怕揉烂了叶子,洗好后用纱布擦干,放在一旁备用。
韩曦开始处理河鲜,先从鲫鱼下手。他拿起一把窄刃刀,刀刃磨得雪亮,映着阳光,泛着冷光。这把刀是他穿越前带来的,是祖传的厨具,刀刃薄却锋利,处理鱼最顺手。他在鲫鱼的鳃后划了一刀,刀口不大,却正好能把鱼鳃拉出来,然后捏住鱼头,轻轻一扯,鱼鳃就完整地被拉了出来,没有一点残留:“处理鲫鱼要先去鳃,鱼鳃里藏着很多泥沙和细菌,不清理干净会很腥,影响口感。”
接着,他用刀从鲫鱼的腹部划开一个小口,刀口控制得很好,刚好能把内脏掏出来,又不会破坏鱼的形状。他把内脏掏出来,放在一个小碗里,然后用清水冲洗鱼腹,首到没有一点血水,再用刀背轻轻刮掉鱼腹里的黑膜——那层黑膜是鱼的腹膜,带着股腥味,必须刮掉。“很多人处理鱼都忽略了这层黑膜,其实这是鱼腥味的主要来源之一,刮掉黑膜,腥味能少一半,鱼肉也会更鲜。”
漕帮的兄弟都围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阿虎蹲在最前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韩曦的手,生怕错过一个步骤:“韩小哥,俺以前处理鲫鱼,总觉得腥,原来是没刮黑膜啊!俺回去也试试,给俺娘做红烧鲫鱼,让她也尝尝鲜!”
韩曦笑着点头:“对,不管是鲫鱼还是其他鱼,鱼腹里的黑膜都要刮掉,这是处理鱼的关键步骤。”
处理完鲫鱼,韩曦开始处理河虾。他拿起一把小剪刀,剪刀头很尖,适合剪虾须虾枪。他左手捏着虾身,右手拿着剪刀,“咔嚓”一声,就剪掉了虾的两根长须,再剪去虾头上的虾枪——虾枪尖锐,吃的时候容易扎嘴,必须剪掉。“剪虾的时候要小心,别剪到虾肉,不然虾肉会散,影响口感。”
剪完虾须虾枪,他拿起一根牙签,从虾背的第二节处轻轻扎进去,然后慢慢挑出一条黑色的线——这是虾的消化道,里面都是泥沙和内脏,也就是俗称的“虾线”。“虾线必须挑掉,不然吃着会有沙粒感,还不卫生。挑虾线要从第二节处挑,这里是虾线最容易出来的地方,要是从虾头或虾尾挑,容易把虾线挑断,断在虾身里,就不好取出来了。”
他的动作熟练,手指灵活,不一会儿就处理完一盘虾,虾壳在阳光下泛着莹亮的青绿色,看起来就新鲜。漕帮的兄弟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有的还咽了咽口水,小声说:“这虾处理得真干净,看着就好吃!”
芷兰洗完菜,走过来帮忙,看到韩曦额角渗出了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灶台上,她赶紧从怀里掏出块真丝帕子——这是她从宫里带来的,上面绣着兰草,是她最爱的一块帕子,平时都舍不得用。她轻轻递过帕子:“韩小哥,擦擦汗吧,太阳这么大,灶边又热,别累着了。”
韩曦接过帕子,帕子上带着淡淡的兰花香,是芷兰身上的味道,很清新。他擦了擦汗,把帕子还给芷兰,笑着说:“谢谢芷兰,不碍事,很快就好。你要是累了,就去旁边的树荫下歇会儿,别在太阳底下晒着。”
芷兰的脸颊一下子红了,像染上了胭脂,她赶紧低下头,接过帕子,攥在手里——刚才递帕子时,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韩曦的手,他的手很温暖,带着点薄茧,是常年握刀、做菜留下的痕迹,让她的心跳忍不住快了几分,连耳根都热了。她小声说:“我不累,我帮你把处理好的河鲜分类放好,省得等会儿乱了。”
陈天霸站在旁边,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暗暗点头——韩小哥温和细心,对格格体贴;芷兰格格温柔善良,还愿意放下身段帮忙做家务,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真是般配。他忍不住调侃:“韩小哥,芷兰格格这么贤惠,又这么心疼你,你可得好好待人家,不然俺漕帮的兄弟第一个不答应!到时候俺们就把你绑起来,让你给格格赔罪!”
韩曦的脸颊也有点红,他没想到陈天霸会突然调侃自己,赶紧转移话题:“陈帮主,咱们别耽误时间了,开始做菜吧,先做红烧鲫鱼,再做爆炒河虾和紫苏炒螺蛳,都是快手菜,很快就能好,大家肯定都饿了。”
李卫也跟着打圆场,他早就看出韩曦和芷兰之间的心意,也觉得两人般配,却不想让他们太尴尬:“对,先做菜!俺昨天吃了韩小哥的菜,到现在还惦记着呢,今天可得多吃点,好好解解馋!”
陈天霸哈哈一笑,也不再调侃,摆了摆手:“好!听韩小哥的!兄弟们,都往后退退,别挡着韩小哥做菜,也别把口水滴进菜里,不然俺第一个收拾他!”漕帮的兄弟都笑了起来,纷纷往后退了退,给韩曦腾出足够的空间。
韩曦把处理好的鲫鱼放在一个粗瓷碗里,加入几片姜片、一勺料酒和少许盐,用手轻轻揉搓鱼肉,让调料均匀地裹在鱼身上:“腌制鲫鱼能让鱼肉入味,还能进一步去腥味,腌制一刻钟就够了,时间太长会让鱼肉变柴。”
接着,他往铁锅里倒了适量的菜籽油——菜籽油是从“扬州油坊”买的,是今年的新油,颜色金黄,香味浓郁,最适合炒菜、煎鱼。等油热到冒烟,他放入几片姜片和葱段,小火慢慢煸炒,首到姜片变得焦黄,葱段变成浅绿色,香味飘出来:“炒鱼前先爆香姜片和葱段,能进一步去腥味,还能给鱼增香,这是做红烧鱼的关键步骤之一。”
然后,他把腌制好的鲫鱼放进锅里,中小火慢煎。鲫鱼刚放进锅里,就发出“滋啦”的响声,油花溅了起来,却没有溅到韩曦身上——他的动作很熟练,能准确地控制鱼的位置,避免油溅到自己。“煎鱼不能急,要等一面煎透了再翻面,不然鱼皮会破,影响卖相,也会让鱼肉散掉。”
他耐心地等着,首到鲫鱼的一面煎成金黄色,鱼皮变得酥脆,才用铲子轻轻推动鱼身,然后快速翻面,煎另一面。翻面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鱼皮完好无损,没有一点破损。漕帮的兄弟都忍不住发出“哇”的赞叹声,阿虎更是小声说:“韩小哥太厉害了!俺以前煎鱼,总把鱼皮煎破,还会把鱼肉煎散,跟韩小哥比,差太远了!”
鲫鱼煎好后,韩曦加入两勺扬州酱油——这种酱油是“扬州酱园”的头抽,用黄豆晒足三个月,每天翻缸,取头道酱汁制成,颜色红亮,像琥珀一样,咸香适中,不会太咸,也不会太淡,最适合做红烧菜。“酱油不能加太多,不然会盖过鱼肉的鲜味,加两勺正好,能给鱼上色,还能提味。”
接着,他加入一勺黄酒——黄酒是本地酿的米酒,度数低,香味浓,能去腥味,还能让鱼肉更嫩。然后,他加入足量的开水,没过鲫鱼,放入几颗干辣椒和一块桂皮——干辣椒能增加一点微辣,适合漕帮兄弟的口味;桂皮能增加一股独特的香味,让红烧鱼的味道更丰富。“炖鱼要用开水,不能用冷水,用冷水会让鱼肉遇冷收缩,变得紧实,炖出来不嫩;用开水能让鱼肉保持鲜嫩,还能让汤汁更快烧开。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我在乾隆朝做御厨 ”
大火烧开后,他转小火慢炖,盖上锅盖,只留一条小缝,让蒸汽能散出来,又不会让汤汁太快蒸发。“炖鱼要用小火,慢炖才能让鱼肉入味,让汤汁变得浓稠,要是用大火,汤汁很快就会煮干,鱼肉也不会入味。”
铁锅里的汤汁慢慢变得浓稠,颜色从浅红变成了深红,鲫鱼的香味飘了出来,混着酱油的咸香、黄酒的醇香和桂皮的清香,满院都是。漕帮的兄弟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有的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显然是饿了。一个年纪大的兄弟叫陈老栓,是漕帮的老人,跟着陈天霸多年,他忍不住说:“这香味太勾人了!比俺在码头吃的任何一家小馆子都香,俺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芷兰站在旁边,看着韩曦专注的样子,心里满是倾慕。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紧紧盯着锅里的鱼,像是在研究什么宝贝,额角的汗珠又渗了出来,他却没注意,只是偶尔用袖子擦一下。她心里想着:“韩小哥真是太厉害了,不仅厨艺好,还这么认真。不管做什么菜,都这么用心,难怪做出来的菜这么好吃。要是能天天吃到他做的菜,天天跟他在一起,就好了。”
趁着炖鱼的间隙,韩曦开始准备爆炒河虾。他往另一个铁锅里倒了适量的菜籽油,等油热到冒烟,放入几片姜片和蒜末,大火快速煸炒,首到蒜末变成金黄色,香味飘出来:“炒河虾要大火快炒,所以姜蒜也要用大火爆香,这样香味才能充分释放出来。”
然后,他把处理好的河虾放进锅里,大火快速翻炒。河虾刚放进锅里,就发出“滋啦”的响声,颜色也开始慢慢变化,从青绿色变成了浅红色,再变成深红色。“炒河虾要大火快炒,不能慢,慢了虾肉会老,咬不动。要快速翻炒,让每一只虾都均匀受热,这样虾肉才会紧实Q弹,好吃。”
他的手腕快速转动,铲子在锅里翻飞,河虾在锅里不断翻滚,很快就都变成了深红色,虾壳也变得酥脆。韩曦加入一勺料酒和少许盐,继续翻炒几下,最后撒上一把葱花,葱花的清香瞬间飘了出来,和虾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更了。“盐不能加太多,河虾本身就有鲜味,加少许盐提味就行;撒上葱花能增加清香,还能让菜的卖相更好看。”
他把爆炒河虾盛进一个粗瓷盘里,虾的颜色鲜红,撒着翠绿的葱花,红白相间,好看极了。漕帮的兄弟都忍不住凑过来看,有的还想伸手尝一口,却被陈天霸拦住了:“急什么!等韩小哥把所有菜都做好,一起吃!谁要是敢先动筷子,俺罚他喝三大碗黄酒!”
最后一道菜是紫苏炒螺蛳。韩曦先把螺蛳倒进一个大盆里,加入适量的清水,再放一勺盐和几滴香油,浸泡了两个时辰——盐能让螺蛳吐尽泥沙,香油能隔绝空气,让螺蛳缺氧,加快吐沙的速度。“螺蛳生活在运河的泥里,肚子里藏着很多泥沙,必须浸泡吐沙,不然吃的时候会有沙粒感,影响口感。浸泡两个时辰,螺蛳就能把泥沙吐得差不多了。”
他用剪刀剪掉螺蛳的尾部,剪刀口对准螺蛳的尾部,轻轻一剪,就能剪掉一小截,露出里面的螺肉。“剪螺蛳尾部很重要,一是方便螺蛳吐沙,二是吃的时候能更容易吸出螺肉,还能让调料的味道更好地进入螺蛳内部,让螺肉更入味。”
剪完尾部,他把螺蛳倒进沸水里焯了一下,捞出后用冷水冲洗干净:“焯水能进一步去除螺蛳的腥味,还能杀死螺蛳表面的细菌,让螺蛳更干净卫生。焯水时间不能太长,水开后放入螺蛳,煮几十秒,看到螺蛳开口就赶紧捞出,不然螺肉会老。”
他往铁锅里倒了适量的菜籽油,等油热后,放入姜片、蒜末和干辣椒,大火快速煸炒,首到香味飘出来。然后,他放入螺蛳,大火快速翻炒,首到螺蛳都开口:“炒螺蛳要大火快炒,让螺蛳快速开口,开口就说明螺肉熟了,再炒就老了。”
最后,他加入一勺黄酒、两勺酱油和一把新鲜的紫苏叶,快速翻炒均匀,让每一只螺蛳都裹上调料和紫苏叶的香味。“紫苏叶是炒螺蛳的灵魂,能去腥味,还能增加一股独特的清香,是扬州码头的传统做法,少了紫苏叶,炒螺蛳就少了灵魂。”
他把紫苏炒螺蛳盛进一个粗瓷碗里,螺蛳的颜色深褐,裹着浓稠的酱汁,上面撒着翠绿的紫苏叶,香味浓郁,让人垂涎欲滴。
三道菜都做好了,韩曦把它们端到院子里的大桌上。大桌是柳青山特意找来的,是一张巨大的八仙桌,能坐下十几个人。红烧鲫鱼放在中间,红亮油润,汤汁浓稠,鱼身完整,没有一点破损;爆炒河虾放在左边,鲜红,撒着葱花,香味扑鼻;紫苏炒螺蛳放在右边,深褐的螺蛳裹着酱汁,翠绿的紫苏叶点缀其间,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陈天霸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鲫鱼,放进嘴里——鱼肉鲜嫩,入口即化,没有一点腥味,酱油的咸香、黄酒的醇香和桂皮的香味在嘴里散开,还有一丝微辣,正好解腻,好吃得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好!太好吃了!比俺在码头吃的任何一家小馆子都好吃一百倍!韩小哥,你这厨艺,真是绝了!俺算是服了!”
漕帮的兄弟也纷纷拿起筷子,围在大桌旁,大口吃了起来。阿虎夹了一只河虾,放进嘴里,虾肉紧实Q弹,鲜得能尝出运河水的清甜,没有一点腥味,他忍不住说:“这虾太好吃了!比俺娘做的好吃多了!俺要多吃几只!”
陈老栓则喜欢吃紫苏炒螺蛳,他拿起一个螺蛳,轻轻一吸,螺肉就吸进了嘴里,带着紫苏的清香和辣椒的微辣,还有酱汁的咸香,好吃得他忍不住说:“这螺蛳炒得太地道了!跟俺小时候在运河边吃的味道一样,鲜得很!韩小哥,你真是太会做了!”
李卫也吃得不亦乐乎,他一手拿着酒碗,一手拿着筷子,一会儿夹块鲫鱼,一会儿吃只河虾,一会儿吸个螺蛳,嘴里还不停地说:“好吃!好吃!韩小哥,你这手艺,要是开个馆子,肯定火遍扬州!到时候俺天天来蹭饭,你可不能嫌俺烦!”
韩曦笑着说:“大家喜欢就好。这些菜都是码头常见的家常菜,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处理食材的时候多用心了点,做菜的时候把控好火候和调料,就能做好。”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鲫鱼,小心地挑掉鱼刺,递给芷兰:“芷兰,你也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这鲫鱼刺少,肉嫩,你应该会喜欢。”
芷兰接过筷子,小口吃了起来,鱼肉鲜嫩入味,没有一点腥味,还有一丝微辣,正好刺激味蕾,让她忍不住点了点头:“好吃!太好吃了!韩小哥,你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比宫里御厨做的红烧鱼还好吃,御厨做的鱼太油腻了,你做的一点都不腻,还很鲜。”
陈天霸放下筷子,看着韩曦,眼神里满是敬佩:“韩小哥,俺以前总觉得,做菜就是填饱肚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自从昨天吃了你做的‘江湖一锅鲜’,今天又吃了你做的河鲜,俺才知道,原来菜也能做得这么好吃,还能让人心里暖暖的。你不仅厨艺好,人品更好——愿意帮流民,还能用菜化解恩怨,俺陈天霸服你!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只要招呼一声,俺漕帮的兄弟随叫随到,就算是拼了俺这条老命,也得护着你!”
他顿了顿,又说:“俺己经跟码头的几个搬运工头说了,以后流民要是想找活干,就去西码头找俺,俺给他们安排搬运的活,工钱绝不亏待他们——搬一天货,给五十文钱,管一顿午饭,比其他地方的工钱都高!”
韩曦心里一暖,眼眶都有点了。他没想到陈天霸会这么爽快,不仅化解了恩怨,还愿意帮忙安排流民的工作。他赶紧说:“谢谢陈帮主!太谢谢你了!这样一来,流民们就能有稳定的收入,不用再挨饿受冻了。我代表所有流民,给你道谢了!”说着,他就要弯腰鞠躬,却被陈天霸拦住了。
“韩小哥,别客气!”陈天霸扶住他,“俺这么做,一是因为佩服你,二是因为俺也看不惯张万霖那样的人,想帮流民做点事。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李卫也笑着说:“陈天霸,你小子总算做了件好事!以前俺总觉得你就是个粗人,只会打打杀杀,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以后要是再敢跟韩小哥作对,俺饶不了你!”
陈天霸哈哈一笑,拿起酒碗,倒满黄酒:“来!韩小哥,李大人,芷兰格格,还有兄弟们,咱们喝一碗!从今往后,韩小哥就是俺漕帮的座上宾,望江楼就是俺漕帮的第二个家!以后俺们要是想吃好吃的,就来望江楼找韩小哥,韩小哥可不能嫌俺们烦!”
大家纷纷拿起酒碗,碰在一起,发出“叮铃”的脆响,黄酒的醇香混着菜的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韩曦喝了一口黄酒,酒液醇厚,带着点甜味,在嘴里散开,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又多了一群真心的朋友,多了一份助力。
芷兰也拿起一个小酒碗,倒了少许黄酒,轻轻抿了一口——酒有点烈,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咳嗽了两声。韩曦看到了,赶紧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她碗里:“吃点青菜,解解酒劲。青菜脆嫩,还能压一压酒的烈味。”
芷兰接过青菜,小口吃了起来,青菜的脆嫩和鲜香味在嘴里散开,酒劲果然小了很多。她抬头看向韩曦,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倾慕——韩小哥不仅厨艺好,还这么体贴,这么关心她,她真是没看错人。她心里想着:“以后不管韩曦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跟他一起面对,支持他做所有想做的事,就算是留在扬州,不回京城,也没关系。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在哪里都好。”
吃完饭后,太阳己经西斜,运河边的天空被染成了橘红色,阳光洒在望江楼的院子里,洒在大家的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温暖又满足。陈天霸让人把带来的河鲜剩下的部分留给韩曦,还说:“韩小哥,这些河鲜你留着,晚上给流民们做顿好吃的。以后每个月,俺都会让兄弟们捞些新鲜河鲜送来,让你给大家改善伙食!”
韩曦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承诺道:“谢谢陈帮主!下次你和兄弟们来,我再做新的菜给你们尝,比如清蒸鲈鱼、松鼠鳜鱼,都是扬州的名菜,肯定合大家的口味。”
漕帮的兄弟也纷纷跟韩曦告别,有的还说:“韩小哥,下次俺要带俺家娘子和娃来,让他们也尝尝你的手艺!”“韩小哥,你可别忘了俺,下次来一定要给俺做爆炒河虾!”
陈天霸走的时候,特意拉着韩曦的手,小声说:“韩小哥,有件事俺得跟你说一下。最近张万霖那边有点不对劲,俺听说他在跟几个盐商聚会,还请了些江湖上的人,好像在密谋什么。你多留意点,平时出门要小心,最好让林忠跟着你。要是他敢找你麻烦,就跟俺说,俺帮你收拾他!”
韩曦心里一紧,点了点头:“谢谢陈帮主提醒,我会留意的。你也多小心,张万霖那个人,诡计多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陈天霸一行人走远,李卫对韩曦说:“张万霖这老狐狸,肯定是不甘心,想找机会报复你。你以后出门一定要小心,不能大意。要是需要帮忙,就跟我说,俺派捕快保护你。”
韩曦点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流民们的工作刚有眉目,我不能出什么事,得让他们安心。”
芷兰走到韩曦身边,小声说:“韩小哥,你别太担心,有我在,还有林忠和捕快,张万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要是他敢来,我就告诉父皇,让父皇治他的罪!”
韩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动作轻柔:“我知道你会帮我,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也会保护好你和流民们。”
芷兰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赶紧低下头,心里却甜滋滋的——韩小哥摸她的头了,他的手很温暖,让她觉得很安心。
流民们看到漕帮的人走了,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韩曦今天做的菜是什么,好不好吃。韩曦笑着给他们讲解,还说:“晚上我用剩下的河鲜给大家做顿好吃的,让大家也尝尝码头的河鲜。”流民们都高兴地欢呼起来,院子里又恢复了热闹的景象。
夕阳的余晖洒在望江楼的院子里,屋檐下的五香肉干还在随风轻晃,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韩曦看着流民们开心的笑容,看着身边温柔的芷兰,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还有很多困难等着他,比如张万霖的阴谋,残明势力的活动,但他不会退缩。
有芷兰的支持,有李卫和漕帮的助力,有流民们的信任,他一定能实现“以食安民”的愿望,让更多的流民有活干、有饭吃,让望江楼成为大家温暖的家。他会用美食作为武器,用真心作为桥梁,一步一步走下去,在这个时代,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让美食的温暖,照亮每一个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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