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的门轴发出锈涩的转动声，像老人咳嗽。苏晚举着强光手电往里照，光柱劈开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照出满墙的蜘蛛网——不是寻常的灰扑扑的样子，是银白色的，丝线粗得像缝衣线，在光柱里泛着冷光，密密麻麻织成了网，连房梁到地面都被缠得严严实实，像个巨大的蚕茧。
“这是……结界？”苏晚的手电光在蛛网上晃，看见丝线上沾着些发亮的粉末，凑近了闻，有股淡淡的腥甜，“用蜘蛛丝做结界，够邪门的。”她从挎包里摸出张黄符，上面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纹路，是她师傅秘制的“破界符”，据说专破邪祟布下的虚妄屏障。
顾衍正用罗盘在门口探，指针在蛛网上空疯狂打转，边缘都快磨出火星。“阴气很重，”他皱眉，指尖划过罗盘边缘的刻度，“但这蛛网……看着太实了，不像幻术。”
“管它实不实，先破了再说。”苏晚没听他的，踮脚往墙上贴符。她够不着房梁处最密的蛛网，只能选了面离门最近的墙，将“破界符”按在蛛网中心，嘴里念念有词：“天地无极，破煞归真——去！”
符纸贴上的瞬间，没像往常那样爆出金光，反而“滋啦”一声，被蛛丝粘住了。苏晚正纳闷，突然看见蛛网上的丝线动了——不是风吹的，是从网中心往外，一圈圈泛起涟漪，像水面被投了石子。
“不对劲！”顾衍猛地拽了她一把。
话音未落，蛛网上的银白色丝线突然开始收缩。那些沾在丝线上的亮粉簌簌落下，在空中炸开细小的光雾。更吓人的是，网眼里慢慢爬出来些东西——是蜘蛛，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腿上长满了倒刺，密密麻麻地从网眼里钻出来，顺着丝线往下爬，转眼就爬满了半面墙，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妈呀！”苏晚这辈子最怕蜘蛛，此刻吓得魂都飞了，手里的手电“哐当”掉在地上，转身就往顾衍身后躲，死死攥着他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他的皮肉里，“快！快灭了它们！用火！用符！用什么都行！”
顾衍被她拽得一个趔趄，手里的罗盘差点脱手。他稳住身形，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铜葫芦，拔开塞子往墙上倒——葫芦里装的是艾草灰，撒在蜘蛛群里，那些黑蜘蛛像被烫到似的，瞬间缩成一团，却没死去，反而更快地往西周爬，有几只己经爬到了门框上，离苏晚的脚只有半尺远。
“是活物，不是幻术！”顾衍低喝一声，拽着苏晚往后退，退到院子里才松开手。他从包里翻出瓶煤油，又摸出个打火机，“这蛛网是真的蜘蛛织的，被符纸惊动了。”
苏晚还在发抖，脸白得像纸，刚才被她攥过的地方，顾衍的胳膊上留着几道红印。“活的？”她声音发颤，“哪来这么多蜘蛛？还织这么大的网……”
“可能是那东西养的。”顾衍往煤油里掺了点糯米水——糯米能驱邪，对付这种被阴气养着的活物或许有用。他举着煤油瓶往门口走，“我去烧了蛛网，你在这等着，别过来。”
“不行！”苏晚突然抓住他的衣角，“太多了，你一个人……”话没说完，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这个道士真奇葩》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正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大家伙在爬动。顾衍的罗盘“嗡”地一声，指针倒转过来，死死指着正屋深处，针尖红得发紫。
“它出来了。”顾衍的声音沉得像冰，将煤油瓶塞给苏晚，自己掏出铜钱剑，“拿着，等会儿我喊烧，你就往门口泼。”
苏晚握紧煤油瓶，指尖冰凉。她看着顾衍举着铜钱剑走进正屋，光柱在他身后晃动，照出那些黑蜘蛛还在疯狂地爬，像潮水似的往门口涌。突然，正屋里传来声凄厉的猫叫，紧接着是顾衍的闷哼声。
“顾衍！”苏晚心里一紧，也顾不上怕了，拔腿就往屋里冲。
刚进门，就看见顾衍被一张更大的蛛网缠住了胳膊，蛛丝粗得像麻绳，正往他手腕上勒。而蛛网中心，蹲着只半人高的黑猫，眼睛是两个血窟窿，正咧着嘴笑，露出尖尖的獠牙。那些黑蜘蛛围在它脚边，像在朝拜。
“烧！”顾衍吼了一声，挥着铜钱剑砍向蛛丝。
苏晚手一抖，煤油泼了出去，大半都泼在了蛛网上。她赶紧打着火机，火苗“腾”地窜起来，瞬间点燃了蛛网。煤油混着糯米水的火焰是蓝色的，烧得蛛丝“噼啪”作响，那些黑蜘蛛在火里乱窜，发出细微的焦糊味。
黑猫被火焰逼得往后退，发出愤怒的嘶嘶声，血窟窿似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晚。它猛地扑过来，爪子带起股腥风。苏晚吓得闭上眼，却听见“铛”的一声脆响，睁开眼看见顾衍用铜钱剑挡住了猫爪，剑身上泛着金光。
“快走！”顾衍推着她往外跑，自己殿后。火焰己经烧到了房梁，蛛网在火中卷曲、化为灰烬，露出后面斑驳的墙壁，墙上挂着幅褪色的画像——画里是个穿旗袍的女人，怀里抱着只黑猫，眉眼和那只黑猫有几分像。
两人冲出正屋时，火己经烧得很大了，浓烟滚滚。苏晚回头看了眼，看见那只黑猫在火里挣扎，渐渐化为一缕黑烟，画像也被火焰吞噬，只剩下个烧黑的框架。
“咳咳……”顾衍咳嗽着，胳膊上被蛛丝勒出的红痕清晰可见，“搞定了？”
苏晚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脸一红，松开了一首攥着他衣角的手。刚才太急，忘了松手。“你没事吧？”她看着他胳膊上的红痕，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顾衍笑了笑，露出点疲惫，“就是你那破界符，差点把我们喂了蜘蛛。”
苏晚挠挠头，也笑了：“谁知道是真蛛网……看来以后不能太迷信符纸了。”
火光映着两人的脸，刚才的惊险好像被火焰烧化了，只剩下点说不清的暖意。顾衍捡起地上的罗盘，指针己经恢复了平静，正悠悠地转着。“走吧，”他说，“该回去交差了。”
苏晚跟在他身后，走出古宅大门时，回头看了眼那片火海。她突然觉得，刚才躲在顾衍身后的瞬间，好像也没那么怕了。或许有些“结界”，不用符纸也能破——比如她心里那道怕虫子的坎，还有……刚才差点说出口的担心。
夜风里带着焦糊味，混着远处传来的鸡鸣。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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