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盯着眼前那排不断“长”出来的台阶，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玩意儿太邪门了。
一阶接一阶从底下冒出来，刚踩上去，后面又跟上来新的，跟掌门说的“十八层地狱里的轮回阶”一模一样——据说那刑具就是这样没完没了地转，让恶鬼永远走不到头，活活累死。更吓人的是，台阶边缘闪着金属光，看着就锋利，保不齐藏着什么削魂的刀刃。
她从帆布包里摸出张“定身符”，犹豫着要不要贴上去。贴了吧，万一真是商场的正经东西，弄坏了怕是又要赔；不贴，万一真是什么邪物变的，自己掉下去事小，连累了周围这些凡人可就不好了。
正纠结着，旁边一个穿背带裤的小孩“噔噔噔”跑上去，站在台阶上还回头冲她做鬼脸。苏晚心里一紧——这孩子怕是被邪物迷了心窍！她赶紧探出脚，想把小孩拉回来，可脚刚碰到台阶，那台阶突然往前一动，吓得她“妈呀”一声，赶紧缩回来，反手死死抱住旁边的不锈钢柱子。
柱子冰凉坚硬，抱着倒比刚才踏实点。苏晚摸着柱子，突然想起师父说的“固本培元”，运起一点灵力往掌心聚，牢牢贴在柱子上——管它什么轮回阶，先抓住根基再说。
“大师兄，你看！”一个穿警服的年轻小伙拽了拽身边人的袖子，压低声音，“那是不是昨天在老楼里贴符的姑娘？听说她单手灭了缚灵鬼，老厉害了！”
顾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道袍的姑娘正抱着扶梯旁的柱子，脸贴在金属上，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被钉在了柱子上。她手里还攥着张黄符，另一只手把柱子抱得死死的，道袍下摆被风吹得鼓鼓的，活像只受惊的蝙蝠。
“什么灭缚灵鬼，”顾衍扶了扶额，昨天他们查案时明明看到是只快散架的小鬼，被这姑娘的符纸吓得魂飞魄散，“别听传言瞎传。”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走了过去——再让她这么抱着，保安真要过来了。
“这位道友，”顾衍伸手去拽她的胳膊，“别在这儿作法了，影响别人通行。”
苏晚正盯着移动的台阶发愣，突然被人拽了一下，吓得差点把符纸吞下去。她死死抱住柱子，脚蹬着地面往后缩：“别碰我！这东西会吃人！你看那台阶，转得那么快，下去就别想上来了！”
“这是自动扶梯，不是刑具。”顾衍耐着性子解释，又使劲拽了一把，“松手，我带你上去。”
“我不！”苏晚的指甲都快嵌进柱子的划痕里了，“掌门说过，这种循环往复的邪物最是厉害，进去就出不来了！”她一边说一边往柱子后面躲，结果没站稳，被顾衍顺势一拉，整个人踉跄着扑到了扶梯上。
“啊——！”苏晚的尖叫差点掀翻商场的天花板。她感觉脚底下的台阶在动，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被什么东西往前推，吓得她一把抓住顾衍的胳膊，指甲差点掐进他的皮肉里，“你看你看！它动了！真的会动！”
顾衍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低头就看见自己的警服袖子被攥成了咸菜干。周围己经有人停下来拍照，手机闪光灯“咔嚓咔嚓”响，还有人捂着嘴笑。他的脸瞬间黑得像刚被烟熏过的锅底。
“别叫了！”顾衍压低声音，咬牙道，“再叫保安真把我们当疯子了！”
“可它在动啊！”苏晚还在挣扎，想往回退，脚底下的台阶却带着她一个劲往前，“它在拖我们走！这是要拖去喂什么怪物吧？”她突然想起老楼里那台唱儿歌的收音机，难道是一伙的？“是不是跟那唱儿歌的邪物一伙的？它们设了套！”
顾衍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弃解释。他反手抓住苏晚的胳膊，半拖半拽地往扶梯上面走：“闭嘴，跟我走！”
苏晚被他拽着，脚不沾地地随着台阶往上动，眼睛闭得死死的，嘴里还在念咒：“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定！定！定！”念了半天，台阶该动还是动，她更慌了，“完了完了，这邪物不怕我的咒！”
旁边一个大妈看不过去，笑着说：“姑娘别怕，这扶梯安全得很，你看我孙子都敢跑！”说着指了指刚才做鬼脸的小孩，那孩子正站在前面的台阶上，蹦蹦跳跳地冲她挥手。
苏晚睁眼一看，小孩确实没事，可自己脚下的台阶还在“长”，她又尖叫起来：“它还在长！你看！它还在长！”
顾衍感觉整栋楼的人都在看他们，额角的青筋突突首跳。他猛地停下脚步，把苏晚往旁边的平台上一拽，低吼：“到了！你自己看，是不是没被吃了？”
苏晚站稳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不再移动的地面，愣了愣。刚才还在动的台阶到了这儿就不动了，乖乖停在那里，哪有什么刀刃？再抬头看，上面的人顺着台阶下来，平平稳稳的，确实不像要被吃掉的样子。
“这……”她挠了挠头，突然看见顾衍的袖子，上面全是她掐的印子，赶紧伸手去拍，“对不起啊，我以为……”
“以为是十八层地狱的刑具？”顾衍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整理着被揉皱的袖子，“下次见到新鲜东西，别动不动就当邪物，先看看清楚！”
苏晚还想辩解，突然听见“咔嚓”一声，转头看见刚才拍照的大叔正举着手机笑：“姑娘，你刚才抱着柱子的样子，跟我家猫见了洗澡盆似的，太逗了！”
她的脸“腾”地红了，赶紧往顾衍身后躲，却听见他冷笑一声：“现在知道躲了？刚才叫得那么响，整栋楼都听见了。”
苏晚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那……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
“帮我看看下面那个……轮回阶……啊不，扶梯，”她指了指下去的台阶，“下去的时候，它会不会咬我？”
顾衍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嘴角绷不住往上翘了翘：“会。”见苏晚脸都白了，又补充道，“不过你要是好好走，它就只咬坏人。”
苏晚半信半疑地盯着下行的扶梯，突然想起帆布包里的“避邪符”，赶紧摸出一张塞给顾衍：“给你，万一它真咬人，你就贴它脑门上！”
顾衍捏着那张黄符，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朱砂印，突然觉得——这姑娘，好像也没传言里那么厉害，反而有点……傻得可爱。
周围的人还在笑，可苏晚己经不怕了。她跟着顾衍走到扶梯口，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脚，踩在台阶上。
嗯，没动。
再踩一步，还是没动。
等到台阶开始往下走时，她虽然还是紧紧抓着顾衍的袖子，却没再尖叫，只是小声问：“你说，这东西要是坏了，算不算‘邪物现形’？”
顾衍的额头又开始冒青筋：“闭嘴，好好走你的路！”
阳光透过商场的玻璃顶照下来，落在移动的台阶上，亮闪闪的。苏晚看着自己的影子被台阶带着一点点往下移，突然觉得，这“轮回阶”好像也没那么可怕，甚至……有点好玩？
她偷偷看了眼旁边的顾衍，见他还在皱着眉整理袖子，忍不住笑了——看来这邪物的“威力”，比缚灵鬼大多了，至少能让这位厉害的警官束手无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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