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教学楼的玻璃窗，在走廊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苏晚站在教室后门的全身镜前，手指使劲拽着校服的袖口，脸皱成了颗没剥开的橘子。
洗之前明明还宽松得能塞进两个拳头，现在可好——衬衫领口勒得脖子像被线捆住的粽子，袖口卡在小臂中间，露出半截晒得有点黑的手腕；裤子更过分，裤脚吊在脚踝上方三厘米，露出新买的卡通袜子，上面的小熊图案被勒得变了形。
“完了完了……”她对着镜子原地转了半圈，背后的衬衫被绷紧的布料扯出几道褶皱，活像块裹在身上的紫菜包饭，“妈说用温水洗就行，怎么就缩水成这样了？”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苏晚条件反射地往教室躲，肩膀却撞到了门框，发出“咚”的一声。
“谁在这儿演企鹅撞墙？”顾衍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从头顶飘下来。
苏晚猛地回头，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睛。顾衍背着书包，校服拉链松垮地拉到一半，领口歪着，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点乱，看见她这身“紧身衣”时，先是愣住，随即捂住嘴，肩膀开始不规律地抖动。
“你笑什么！”苏晚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就去捂他的嘴，“不许笑！”
“没没没，”顾衍掰开她的手，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嘴角弯成个狡黠的弧度，“我就是觉得……幼儿园小朋友的衣服都比你这合身点。你看这袖口，是不是特意裁短了想露手腕？”他伸手戳了戳她被勒出红痕的手腕，“还有这裤子，准备去跳踢踏舞？”
“顾衍！”苏晚气鼓鼓地瞪他，鼻尖都皱起来了，像只被惹毛的小猫，“再笑我跟你绝交！”
她说着就往前冲，想把他按在墙上“制裁”，顾衍却像只灵活的泥鳅，侧身躲开，转身就往走廊另一头跑。“来追我啊，小短腿！”他故意放慢脚步，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校服下摆随着动作扫过走廊的栏杆，发出“唰啦”的声响。
苏晚哪里忍得住，拔腿就追。两人一个跑一个追，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两只撒欢的小鹿。苏晚的校服裤子太短，跑起来总觉得凉飕飕的，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的裤脚绊倒，嘴里不停念叨：“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顾衍在前面笑得更欢了，时不时停下来等她两步，眼看就要被追上，突然往旁边一拐——走廊拐角处停着辆清洁车，拖把、水桶、消毒水堆得满满当当。
“小心！”顾衍喊了一声，想躲己经来不及了。
苏晚收不住脚，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清洁车上。“哗啦”一声，水桶翻了，半桶水泼在地上，拖把杆子“哐当”砸下来，不偏不倚地敲在顾衍的背上。
顾衍“嘶”了一声，弯腰揉着后背，脸上的笑僵了一瞬。苏晚也吓傻了，刚才的怒气全跑光了，赶紧蹲下去扶他：“你没事吧？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带着点慌，眼眶都红了，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被砸的地方，像在摸什么易碎品。顾衍看着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突然觉得后背也不那么疼了，反而有点想笑。
“哭什么，”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手感软软的，“这点疼算什么，上次打篮球被砸得更狠。”他捡起地上的拖把，故意把湿漉漉的拖把头往她面前凑了凑，“不过你得赔我，比如……今天的课间操帮我带瓶可乐？”
苏晚被他逗得“噗嗤”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像沾了露水的花瓣：“你就知道喝可乐！还有，谁让你跑那么快的？”她抢过拖把，胡乱往水桶里塞，结果溅了自己一裤腿水，原本就短的裤子更湿了，贴在腿上，像穿了条深色的紧身裤。
顾衍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件外套，是他常穿的黑色连帽衫。“穿上吧，”他把外套递过去，眼神有点不自然地飘向别处，“挡挡，不然一会儿上课被老师看见，又该说你校服不合规了。”
苏晚愣住了，接过外套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她把连帽衫套在身上，外套很长，几乎能遮住她的短裤，带着点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和顾衍身上的味道一样。
“谢谢啊。”她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脸颊又开始发烫。
顾衍挠了挠头，踢了踢地上的水洼：“没事，反正我热。”他看了看表，突然拉着她的手腕往教室跑，“快上课了，再不走老班要罚站了！”
他的手很暖，握着她的手腕刚刚好，苏晚被他拉着跑，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点甜甜的味道。她偷偷看了眼顾衍的背影，他的校服后背还有个淡淡的拖把印，像朵灰色的小花，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进教室时，同桌小米盯着苏晚身上的黑色连帽衫，眼睛瞪得溜圆：“晚晚，这不是顾衍的衣服吗？你们俩……”
苏晚的脸瞬间红透了，刚想解释，就听见前排的顾衍回过头，冲她眨了眨眼，嘴角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笑意。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睫毛长长的，像只偷了糖的狐狸。
苏晚心里的小鹿又开始乱撞，低头拽了拽身上的外套，突然觉得，校服缩水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她现在穿着他的衣服，闻着他的味道，连上课的铃声都变得好听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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