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膳堂“偶遇”与惑心之始
外门膳堂远不如内门精致，却充满了烟火气息。正值午膳时分，偌大的厅堂内人头攒动，弟子们三五成群，交谈声、碗筷碰撞声不绝于耳。
苏念卿端着简单的餐盘，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整个膳堂，很快便锁定了目标。林清羽果然在此，他独自坐在一个靠窗的僻静角落，面前只有一碟素菜和一碗灵米饭，正安静地用着膳。即使是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他周身那清冷孤高的气质也让他如同鹤立鸡群，周围的弟子都自觉地不去打扰他。
苏念卿心中微定，端着餐盘，脸上露出一点点犹豫和怯懦，仿佛鼓足了勇气，才慢慢朝着那个角落走去。
“林……林师兄。”她在距离桌子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声音细弱，带着一丝打扰到别人的不安。
林清羽闻声抬头，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到她手中端着的餐盘，以及那副想靠近又不敢的模样。
“苏师妹。”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并没有流露出被打扰的不悦。
“我……我可以坐这里吗？”苏念卿指了指他对面的空位，眼神带着期盼，“其他地方好像没什么位置了……”这倒是实话，膳堂此刻确实拥挤。
林清羽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确实熙攘的大堂，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可。”
“谢谢师兄！”苏念卿立刻露出感激的笑容，小心地在对面坐下，将餐盘放好。她的动作有些拘谨，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饭，不敢发出太大声音，也不敢主动搭话，完全是一副在崇拜的师兄面前紧张无措的小师妹模样。
膳堂的嘈杂仿佛在他们这张桌子周围形成了一個无形的屏障，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
苏念卿吃得心不在焉，大部分注意力都用在感知林清羽的状态和思考如何自然地将糕点送出。她能感觉到，林清羽的气息比前两日在演武场时更为内敛平和，似乎那暖玉和持续的关怀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
时机差不多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轻轻“啊”了一声，放下筷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个精心准备的食盒。食盒比前两次的要更精致一些，上面还系着一个漂亮的丝带结。
“林师兄，”她将食盒轻轻推到他面前，脸颊微红，眼神闪烁，带着羞涩和期待，“这是……这是我新尝试做的水晶百花糕，用了好几种灵花的花蜜和花瓣，听说对梳理剑气有一点点微末的好处……不知道……合不合师兄口味。”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将一个鼓起勇气送上心意又怕被拒绝的少女心态表现得恰到好处。那“梳理剑气”的说法，更是她查阅了不少资料才找到的、看似合理又能投其所好的借口。
林清羽的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食盒上，又抬眸看了看她绯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去接。
苏念卿的心微微提起，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忐忑期待的表情。
片刻，林清羽伸出修长的手指，解开了丝带，打开了食盒盖子。里面是几块剔透如水晶、嵌着各色花瓣的糕点，散发着清甜馥郁的混合花香，卖相比之前的灵谷糕和桂花糕都要。
他拈起一块，放入口中。糕点入口即化，清甜不腻，花瓣带来独特的香气和微弱的灵力波动，确实有一丝微乎其微的梳理气息的效果。然而，在那浓郁的花香和甜味掩盖下，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气息，也随着糕点融化，悄然渗入。
那是惑心藤花粉的气息。无色无味，却带着一种潜移默化的力量。
林清羽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极短的瞬间，他清冷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迷茫，像是被什么干扰了一下心神，但随即又恢复了清明。他并未察觉出任何不妥，只当是这糕点味道独特。
“尚可。”他咽下糕点，给出了和之前一样的评价，语气平淡。
但苏念卿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刚才那瞬间的异常！虽然极其短暂，几乎像是错觉，但她可以肯定，那不是她的幻觉！惑心藤花粉起效了！尽管只是最初步、最微弱的影响！
成功了！
她心中泛起一丝冰冷的涟漪，脸上却因为他的“尚可”评价而绽放出无比满足和开心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师兄喜欢就好！”
她不再多言，重新拿起筷子，小口吃饭，但周身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林清羽看着她那毫不掩饰的开心，又看了看食盒中剩下的几块精致糕点，沉默地合上了盖子，将其收了起来。他没有再说话，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似乎在不经意间，又淡化了一分。
两人安静地用完了午膳。
“师兄，我吃好了，先告退了。”苏念卿率先起身，恭敬地说道。
林清羽微微颔首。
苏念卿端着空餐盘，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膳堂。首到走出很远，确定无人注意，她脸上的欢快才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冷静。
她立刻掏出小便签，快速记录：
“目标林清羽，成功摄入微量惑心藤花粉。观察确认：其有极其短暂（约零点一息）的心神恍惚现象，证明花粉有效。后续需保持规律性接触与赠予，逐步累积效果。注意控制剂量，避免被察觉。”
写完，她将便签收起，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种计划顺利推进的漠然。惑心藤只是辅助，真正的信任建立，还需要她持续不断的“表演”和“关怀”。
她抬头看向青云宗后山的方向。墨渊的妖魂印记，依旧是她心头最大的刺。去藏书阁查阅资料的计划，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
她没有回住处，而是转身朝着位于主峰脚下的宗门藏书阁走去。藏书阁对外开放的区域只有三层，收藏的多是基础功法、宗门历史、地理志异以及一些常见的杂学玉简。更高深的典籍需要权限或贡献点才能查阅。
苏念卿出示了外门弟子令牌，顺利进入了一层。这里弟子不少，大多在安静翻阅。她首接走向标注着“妖族见闻”和“奇物志”的书架区域。
她需要寻找的，是关于妖魂印记的详细记载，或者“断魂草”、“幻梦幽昙”这两种可能用于屏蔽印记的稀有灵植的线索。
时间在书页翻动和玉简查阅中悄然流逝。苏念卿看得极其专注，精神力高速运转，筛选着海量信息中可能有用的只言片语。
关于妖魂印记的记载很少，大多语焉不详，只提及这是高阶妖族的一种特殊能力，含义因人而异，或为庇护，或为标记，解除极为困难。
而“断魂草”和“幻梦幽昙”更是只存在于一些年代久远的游记杂谈中，被描述为近乎传说中的物品，生长条件苛刻，踪迹难寻。
收获寥寥。
就在她有些失望，准备离开时，目光无意间扫过书架角落一本落满灰尘、书页泛黄的古老札记。札记的封面己经破损，看不清名字。她鬼使神差地将其抽了出来。
随手翻开几页，里面记录的是一位前辈修士游历南疆妖族地域的见闻。文字潦草，记载零散。她快速浏览着，突然，指尖停在了一页上。
“……余于万毒沼泽边缘，偶见一奇藤，通体漆黑，叶有银斑，伴生于‘醉龙草’之侧，其名不详。有当地妖巫言，此藤之汁液，混合‘迷迭妖花’花粉，可炼制‘忘魂香’，能惑妖心，暂断其与特定印记之联系，然效力短暂，且材料皆具剧毒，凶险万分……”
苏念卿的心脏猛地一跳！
漆黑藤蔓，叶有银斑！伴生醉龙草！这描述，与她所知的一种名为“暗影藤”的魔界植物极其相似！而“迷迭妖花”，在魔门典籍中亦有记载，是一种生长于极阴之地的妖异花朵！
这两种东西，虽然同样稀有且危险，但比起虚无缥缈的“断魂草”和“幻梦幽昙”，至少有了明确的名目和特性！而且，魔门之内，或许就有相关库存或者获取渠道！
那“忘魂香”虽效力短暂，且炼制凶险，但这无疑是一个明确的方向！一个可能暂时屏蔽甚至干扰妖魂印记的方法！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仔细将这一页的内容铭记于心，甚至将那潦草的文字图案都深深印入脑海。随后，她不动声色地将札记放回原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离开藏书阁时，夕阳己将天边染红。苏念卿的步伐依旧平稳，但眼神深处却燃起了一簇幽暗的火苗。
找到了！虽然只是渺茫的希望，但总比毫无头绪要好得多！
接下来，她需要想办法联系魔门，查询“暗影藤”和“迷迭妖花”的信息，并设法获取。这很危险，但值得一试。
同时，对林清羽的“惑心”计划需要稳步推进，对其他目标的维系也不能放松。
她摸了摸怀中那本记载着无数秘密的小便签，感觉肩上的担子似乎更重了，但前路，却也透出了一丝微光。
夜色渐浓，苏念卿的身影消失在返回住处的路上。今天的“工作”收获，远超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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