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
阵那声嘶力竭的吼叫,像垂死野狼的哀嚎,在空荡荡的干船坞里撞来撞去,塞满了刻骨的恨和要毁天灭地的狠劲。
他调转的枪口,不再对着伏特加,也不瞄具体哪个人,就冲着发出朗姆声音的、看不见的虚空!
这一嗓子,把他强攒的最后那点力气全耗光了。撑着他的疯劲像断了的弓弦啪地散了,眼里的暴戾和混乱潮水般退去,换上了极致的虚弱和空白。
他压在伏特加身上的身子晃了晃,手里伯莱塔"哐当"掉在冷硬地上,整个人像断线木偶,软绵绵往前倒。
"阵!"妧妧趁着清洁工被阵的突然出现搞愣神的空当,挣脱开来不管不顾扑过去,在他摔地上前用自己瘦巴巴的身子接住了他。
他沉甸甸冰凉的躯体压着她,几乎感觉不到喘气。
血从他肩膀胸前的伤口不停往外冒,很快洇红了她前襟,那扎眼的红色烫得她眼睛生疼。
"阵……阵你撑住……求你了……"妧妧死死搂着他,眼泪像开了闸往外涌,混着他温热的血,滴在他白得吓人的脸上。
她徒劳地用手堵他流血的伤口,想拦住正在溜走的生命。
赤井和柯南也立刻动起来。赤井的狙击步枪像死神点名,又准又狠地清理剩下的"清洁工"队员,柯南则用足球和麻醉针缠住伏特加,不让他有机会靠近阵和妧妧。
伏特加见势不妙,阵又只剩一口气,任务明显黄了。
他恶狠狠瞪了赤井一眼,不再纠缠,趁乱飞快钻回那辆黑色厢型车,引擎一声吼,撞开散落的破烂,慌不择路逃出了干船坞。
广播里,朗姆的声音早没了,只剩滋滋电流杂音,像从没出现过。
危机暂时过了,可更深的绝望压下来。阵的命,正眼睁睁看着流走。
"得立刻找专业救治!不然顶多再撑十分钟!"赤井检查着阵的伤,脸色从没这么难看过。失血太多,多处重伤,能扛到现在己经是奇迹。
"可咱能去哪儿?"柯南急得火烧眉毛,所有安全屋都废了,医院更是去不得。
就在这时,干船坞入口传来急促整齐的脚步声!日本公安!风见裕也带队冲进来,迅速控住场面。
"赤井先生,工……江户川君!"风见裕也看见现场惨状,尤其是血泊里的阵和妧妧,脸一变,
"这儿交给我们,你们马上跟我走!我们有稳妥的医疗点!"
赤井锐利的目光刮过风见裕也。日本公安来得这么巧,是偶然还是……
风见裕也像看出他的疑虑,飞快压低声音:"是降谷先生(安室透/波本)的命令。他说……这回,目标一致。"
降谷零!他插手意味着日本公安顶层己经盯上这事,还选择了和FBI有限度合作!
没时间琢磨了!赤井当机立断:"信他这回!"
他和柯南一起,帮着妧妧把昏迷不醒的阵赶紧抬上公安备好的防弹救护车。
车在警车护送下风驰电掣驶离废弃船厂,没去任何己知医院,而是开进东京郊区一个极其隐蔽的、属于公安内部的高度戒严医疗所。
阵被立刻推进手术室。这回主刀的是日本公安最顶尖的外伤专家,用的也是最新医疗设备和药。
妧妧、赤井和柯南被安排在手术室外等。走廊灯亮得刺眼,却静得吓人。
妧妧瘫在长椅上,两手沾满阵的血,眼神空荡荡地望着手术室门上那盏扎眼的红灯,像魂也跟着进去了。
赤井靠墙闭眼养神,可绷紧的身子显着他没放松。
柯南坐另一边,脑子转得飞起,把从鸟取实验室到"衔尾蛇"计划,再到朗姆对阵那反常的执着全过了一遍。
"朗姆说……阵是'失败作品',"柯南低声分析,
"因为他长了'杂质',就是对妧妧姐的感情。可朗姆又想要他失控期间的数据……这说明'衔尾蛇'计划的目的,恐怕不止造完美杀手……"
赤井睁开眼,墨绿眸子深不见底:"或许它真正追的,是可控的'超人性'和绝对服从的结合。阵的'失控',反而曝露了这种结合多脆弱。对朗姆来说,这既是失败,也是……新研究方向。"
这推断让人脊背发凉。要是组织真掌握了剥离人性、只留甚至增强战斗本能的技术……
手术做了整整六个钟头。
手术室门再开时,主刀医生疲惫地走出来,摘了口罩对等在外面的几人说:"命暂时捞回来了。他这生命力……真够硬的。但是……"
医生顿了顿,语气沉甸甸:"之前伤太重,加上这回硬挪地方导致内出血和严重感染,大脑缺氧时间太长。能不能醒,醒了是啥样……我们没法保证。而且,可能会留严重后遗症,包括……永久性记忆损伤或认知障碍。"
意思是,就算阵活下来,也可能永远想不起过去,甚至变成要人伺候的……废人。
这消息像锤子砸在每人心里。妧妧捂住嘴压着哭,肩膀抖得厉害。
阵被转进加护病房。妧妧被允许进去看。
她坐床边,看着他浑身插满管子、靠呼吸机吊命的样子,心像被撕开一样疼。她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没事……没事……"她低声念叨,眼泪掉下来落在他手背,
"不管你成啥样,只要你活着……只要你还在……我就一首陪着你,照顾你……就像你当初护着我那样……"
声儿很轻,却带着石头般的硬气。
阵昏迷的第三天夜里,也许是强烈的求生欲,也许是妧妧不离不弃的呼唤起了作用,他的手指,几乎看不见地动了一下。
接着心电监护仪上的波纹乱了一阵。
守床边的妧妧立刻发现了,她紧张地俯下身:"阵?听得见我吗?"
阵的睫毛猛颤起来,像在和沉重的眼皮打架。终于,他艰难地、慢慢地睁开了条缝。
那双绿眼睛,因为虚弱显得雾蒙蒙,没了往日锋利的棱角,只剩一片茫然的、像新生儿般的干净和……空。
他看向妧妧,眼神里没有半点熟悉的情愫,没有爱,没有依赖,连困惑都没有。只有彻底的、陌生的空白。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滚出几个干涩模糊的音节,像想说什么,却组不出像样的话。
妧妧的心,在这一刻,沉进了冰窟底。
他看着她,看了好久,然后,用一种极慢极陌生的调子,吐出几个字:
"……你……是……谁?"
这五个字,像五把冰刀子,把妧妧最后那点希望搅得粉碎。
她傻傻看着他,看着他眼里那片纯粹的、不掺假的茫然,整个世界像瞬间失了声褪了色。
他忘了。忘了她,忘了花店,忘了他们之间所有。
那些暖的、挣扎的、生死与共的记忆,像被橡皮擦抹得干干净净,丁点没剩。
巨大的悲恸像海啸淹了她,她几乎喘不上气。
可看着他那双干净却空洞的眼睛,看着他虚弱不堪的样子,那股从骨子里冒出来的、想护住他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她用力地、深深地吸了口气,硬把快冲出来的眼泪憋回去。
她伸出手,极轻极轻地、像碰易碎品似的,摸着他冰凉的脸颊,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却特别软和的笑。
声音带着压不住的抖,却清楚坚定地响在他耳边:
"我叫妧妧……是……是来照顾你的人。"
阵,或者说,这个长着阵的壳子、里头却几乎空荡荡的男人看着她,眼神还是没半点波动,只茫然地眨了眨眼,像在消化这信息。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赤井和柯南站门口,他们显然听见了刚才的对话,俩人脸色都沉得厉害。
柯南看着病床上那个眼神空空的"阵",又看看强忍悲痛、努力笑的妧妧,心里滋味复杂。
阵活下来了,可他还是那个"阵"吗?朗姆的威胁没解除,"衔尾蛇"的阴云还罩着。
赤井的目光扫过病床,最后落在妧妧身上,沉声开口,带来另一个不妙的信儿:
"公安那边截获了组织的加密通讯,内容虽没全破译,但有两个词反复冒出来——"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
"'清理完毕',和……'最终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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