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沼泽的雾气尚未散尽,一座横跨虚空的石桥己在前方显现。桥身一半是透明的琉璃,能看见桥下流淌的星河;一半是暗沉的黑石,隐约有哀嚎从石缝中渗出——这是虚实桥,连接着“理想境”与“现实界”的界域通道。
“这桥……走哪边走?”石光望着桥面分裂的两色,咋舌道。琉璃那边的星河上,正飘过他们在记忆林中见过的温馨画面:孩童嬉闹、老友对弈;黑石那边的阴影里,却蜷缩着战场残魂、孤坟野草,与幻境沼泽的诱惑不同,这里的景象带着刺骨的真实。
阿蛮的古卷无风自动,书页上浮现出警示:“虚实桥非选不可。左踏琉璃,可入理想境,永享心中圆满,却会遗忘所有苦难;右踩黑石,必经现实界,需背负过往伤痛,却能守住本真。”
桥面中央,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能听见它同时发出两种声音——温和如春风:“留下吧,在理想境里,你母亲会笑着等你回家,石光的弟弟也从未离开……”;冰冷如寒冬:“过来吧,现实界里,战场的血、离别的泪,都是你活着的证明。”
李初一的均衡符在此刻剧烈震颤,符上的万道纹路一半亮如白昼,一半暗似深渊。他看向琉璃桥面,那里果然映出了母亲的身影,她正站在梨树下招手,鬓边没有白发,眼角没有皱纹,还是记忆中最年轻的模样。
“阿一,过来呀。”母亲的声音温柔得能化开寒冰。
石光死死盯着黑石桥面,那里有个瘦弱的少年正蹲在坟前哭泣,是幼时的他在给弟弟烧纸。少年抬头时,那双通红的眼睛首首望过来,像在质问:“你要忘了他吗?”
“我……”石光握紧拳头,指节泛白。琉璃那边突然传来孩童的笑声,是他弟弟活着时的声音,清脆得让人心头发紧。
“这不是选择‘好’与‘坏’。”李初一突然开口,指尖划过均衡符,将亮暗两色纹路拧成一股,“是选择‘全’与‘偏’。”他踏上桥面,没有踩向任何一边,而是站在了两色交界的裂缝处。
脚下的桥面瞬间震颤,琉璃与黑石同时发出嗡鸣。理想境的温馨画面开始扭曲,母亲的身影渐渐透明,露出她临终前枯槁的手——那是他记忆中最痛的一幕;现实界的哀嚎里,却慢慢渗出微光,战场残魂的铠甲下,竟藏着守护家园的决绝,孤坟旁长出了新的野草。
“没有纯粹的圆满,也没有绝对的苦难。”李初一望着中央的模糊身影,“你看,理想境的圆满里,藏着对现实的逃避;现实界的伤痛中,埋着前行的勇气。”
石光似懂非懂地跟上,一脚踩在琉璃边缘,一脚搭在黑石缝隙。刹那间,他看见理想境里弟弟的笑脸旁,浮现出自己当年没能救下他的悔恨;现实界的坟头草上,竟停着一只与弟弟生前最爱的那只蝴蝶一模一样的生灵。
“原来……”石光喃喃道,“想记住好的,就得带着痛的;想守住真的,就不能怕难的。”
中央的身影在两人脚下渐渐消散,化作一道光融入桥面。琉璃与黑石的界限开始模糊,透明的星河与暗沉的阴影交织,竟汇成一幅完整的画卷——有笑有泪,有聚有散,有圆满的瞬间,也有残缺的永恒。
“这才是……完整的人生啊。”李初一轻声道。
当共鸣号驶过虚实桥时,桥面己化作浑然一体的玉石,桥下的星河与阴影交融成流动的光带。石光回头望去,琉璃与黑石的痕迹仍在,却不再对立,像一枚硬币的两面,缺一不可。
“难怪均衡符刚才会震动。”石光摸着符上的纹路,若有所思,“它是想告诉我们,平衡不是选一边,是两边都得接着。”
李初一望着前方渐亮的界域,那里隐约有钟声传来,清越而悠长。“是啊,”他笑道,“就像走路,总得两只脚交替着迈,才能走得远。”
共鸣号的光网脉络上,虚实两色的光泽终于彻底融合,像给这段旅程,镀上了一层既温柔又坚韧的底色。下一站的钟声越来越近,仿佛在催促,又像是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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