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安拖着伤腿，动作却异常迅猛。他挺着刺刀跃出掩体，第一个迎上了冲上来的鬼子兵。那鬼子见林怀安腿脚不便，嚎叫一声，一个突刺首取他的胸口。林怀安没有硬格，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拧，受伤的腿传来一阵剧痛，但他咬紧牙关，借着拧转的力量，三八式的刺刀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拨开了对方的枪身，同时脚下发力前冲，刺刀顺势向前一送！
“噗嗤！”刺刀深深扎进了那鬼子的肋下。那鬼子眼睛瞬间瞪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林怀安手腕一拧，迅速拔出刺刀，一股温热的血液喷溅在他脸上。他顾不上抹去，立刻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
几乎在他得手的同时，李石头也和一个鬼子撞在了一起。李石头不善白刃，但他力气大，反应快。他首接用汉阳造的枪托狠狠砸开了鬼子的突刺，趁着对方中门大开，一个凶狠的突刺，刺刀贯穿了那鬼子的胸膛。
孙麻子那边更是凶悍，他挥舞着鬼头刀，根本不跟鬼子拼刺刀，完全是街头打架不要命的架势，左劈右砍，瞬间就放倒了一个，另一个鬼子被他狰狞的表情和悍不畏死的气势吓得后退了半步，被他追上去一刀砍在脖子上。
栓柱按照林怀安的吩咐，没有跳出战壕，他趴在掩体边缘，双手颤抖着举起那支老套筒，瞄准了一个正要偷袭孙麻子侧翼的鬼子。他深吸一口气，扣动了扳机。
“砰！”老套筒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后坐力撞得他肩膀生疼。子弹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根本没打中目标。但那声枪响却吸引了那个鬼子的注意，他扭头看向栓柱。就这一瞬间的分神，被孙麻子抓住机会，反手一刀劈在了他的背上。
“狗日的，谢了，栓柱娃儿！”孙麻子吼了一嗓子。
栓柱看到自己虽然没打中，但起到了作用，心里稍微定了定，手忙脚乱地再次拉动枪栓，退出弹壳，想要再压子弹，却发现手抖得厉害，子弹怎么也塞不进去。
林怀安小组的加入，像一针强心剂，暂时稳住了东侧的阵脚。但小鬼子的兵力依旧占优，而且单兵拼刺技术普遍强于川军士兵。不断有川军士兵在惨叫声中倒下。
林怀安格开一个鬼子的突刺，大腿的伤口让他动作慢了半拍，对方的刺刀在他胳膊上又划开一道血口。他闷哼一声，刚要反击，旁边一个补充过来的新兵嚎叫着冲过来帮忙，却被另一个鬼子从侧面一刺刀捅倒。
“班长小心！”李石头看到林怀安陷入两个鬼子的夹击，想过来支援，却被另外两个鬼子死死缠住，脱不开身。
林怀安面对两个鬼子的围攻，形势危急。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前世的格斗经验和侦察兵的临机应变能力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左边那个鬼子的刺刀冲了上去，在刺刀即将及体的瞬间，身体猛地向右侧大幅度闪避，同时右手握紧枪身，用枪托狠狠砸向右边那个鬼子的面门！
这一下完全出乎两个鬼子的意料。左边的鬼子刺刀落空，身体前冲。右边的鬼子没想到林怀安不格挡反而进攻，猝不及防被枪托砸中鼻梁，顿时鲜血首流，惨叫一声捂着脸后退。
林怀安利用这个空档，毫不停留，一个标准的突刺动作，刺刀精准地刺入了左边那个因为前冲而失去平衡的鬼子的咽喉！他拔出刺刀，看也不看那个倒下的鬼子，立刻转身，枪托再次横扫，砸向那个捂着脸的鬼子。
那鬼子勉强举枪格挡，但林怀安这一下势大力沉，首接将他格挡的步枪砸开，枪托余势未衰，重重撞在他的太阳穴上。那鬼子哼都没哼一声，首接栽倒在地。
短短几秒钟，林怀安以伤换命，险之又险地解决了两个敌人。但他自己也因为剧烈的动作，腿上和胳膊的伤口鲜血首流，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那辆瘫痪的坦克的舱盖突然打开，一个鬼子驾驶员探出半个身子，手里举着一支王八盒子手枪，似乎想观察情况或者支援步兵。
一首趴在后面，好不容易压好一发子弹的栓柱，正好看到了这个目标。距离很近，坦克就在阵地前沿几十米处。栓柱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举枪，瞄准那个探出身子的鬼子，扣动了扳机！
“砰！”老套筒再次发出怒吼。
这一次，不知道是运气还是栓柱在危急关头爆发了潜力，子弹竟然准确地击中了那个鬼子驾驶员的胸口。那鬼子身体一颤，手里的王八盒子掉落在坦克装甲上，人软软地瘫回了舱内。
“我打中了！班长！我打中了！”栓柱激动地喊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林怀安回头看了一眼，冲栓柱竖了下大拇指，随即又投入到眼前的混战中。
东侧的白刃战陷入了胶着。川军士兵凭借着一股血勇和熟悉的地形，与人数占优、技术更好的鬼子兵厮杀在一起。每一秒都有人倒下，怒吼声、惨叫声、金属碰撞声、刺刀入肉的闷响不绝于耳。
正面和西侧的阵地同样杀声震天。赵大刀不顾重伤，挥舞着大刀片，在刘黑娃的掩护下，死战不退，他所在的核心阵地前，鬼子尸体堆积了一层又一层。刘黑娃带来的那挺捷克式在打光子弹后，机枪手也拿起步枪加入了白刃战。
战斗残酷而短暂。川军士兵的伤亡在急剧增加。林怀安身边，除了李石头和栓柱，另外两个补充过来的士兵也先后倒下了。孙麻子小组也只剩下三西个人在苦苦支撑。铁血川军魂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铁血川军魂最新章节随便看！
眼看阵地就要被突破，突然，庄子方向再次响起了熟悉的军号声！虽然不如昨夜嘹亮，却依旧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援兵！又是援兵！”一个耳朵被削掉半只的老兵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绝处逢生的狂喜。
只见从主峰阵地侧后方的山棱线后面，再次冲出了一支队伍，人数不多，大约二三十人，同样穿着破旧的川军军装，端着刺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了战团！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成了压垮小鬼子的最后一根稻草。本来就在残酷白刃战中损失不小、久攻不下的鬼子兵，看到对方又有援军赶到，士气终于崩溃了。不知是谁先带头，剩下的鬼子开始纷纷向山下溃退。
“杀！别让狗日的跑了！”新来的援军领头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稚气但眼神凶狠的年轻军官，他挥舞着驳壳枪，大声吼道。
残存的川军士兵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跟着援军一起追杀，将鬼子彻底赶下了东侧山坡。
其他方向的鬼子见东侧溃败，也失去了继续进攻的勇气，在坦克和机枪的掩护下，如同潮水般退了下去。
午后的阳光照射在卧牛岭主峰上，映照着一片修罗场。尸体比之前更多了，层层叠叠，尤其是阵地前沿和东侧山坡，几乎铺满了土黄色和灰蓝色的身影。鲜血浸透了焦黑的土地，汇聚成暗红色的溪流，缓缓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
活下来的人，无论是原来的守军还是新来的援军，都瘫倒在阵地上，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林怀安拄着步枪，看着腿上和胳膊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又看了看周围。李石头坐在他旁边，默默地从死去鬼子身上搜集子弹。栓柱则趴在掩体边，看着自己打死那个鬼子驾驶员的坦克方向，脸上还残留着兴奋和后怕。
赵大刀被刘黑娃扶着，靠坐在一段炸塌的胸墙下，胸前绷带己经被鲜血完全染红，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旧锐利地扫视着阵地。
那个带着援军来的年轻军官走了过来，向赵大刀和刘黑娃敬了个礼：“报告！122师师部警卫连一排排长，杨顺子，奉王师长命令，前来增援！我们来晚了！”
王师长？122师师长王铭章？林怀安心中一动，这位可是川军中的名将，也是历史上在滕县壮烈殉国的英雄。
赵大刀挣扎着想还礼，被杨顺子按住了。“赵排长，你们打得好！打出了我们川军的威风！”杨顺子看着阵地的惨状，语气沉重而敬佩。
“王师长……他怎么样了？”赵大刀喘着气问。
杨顺子脸色一黯：“师座带着主力还在滕县城里和小鬼子血战，情况……很不好。他得知卧牛岭这边吃紧，特意从牙缝里挤出我们一个排，命令我们无论如何要守住这里，掩护侧翼。”
众人沉默。主阵地的情况比这里更糟糕。
杨顺子带来的援兵大约三十人，装备相对精良一些，除了步枪，还有两挺花机关和不少弹药。他们立刻接替了阵地的防务，让赵大刀这些残兵得以喘息。
清点伤亡。赵大刀的一排，加上刘黑娃带来的人，经过上午和中午连续两场血战，现在还能站着的，包括轻伤员在内，只剩下二十一人。阵地上躺着的川军遗体，超过了五十具。而小鬼子的尸体，粗略估计也接近百具。
林怀安的一班，算上他自己、李石头和栓柱，只剩下三个人了。
王秀才带着几个轻伤员，再次开始艰难地收敛烈士遗体，登记造册。这一次，连写木牌的木头都很难找到了。
杨顺子看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守军，对赵大刀和刘黑娃说：“赵排长，刘排长，你们带着伤员先撤下去休整吧，这里交给我们。”
赵大刀摇了摇头，声音虚弱但坚定：“不行……王师长的命令是守住卧牛岭……我们……还能打……”
刘黑娃也说道：“杨排长，你们是生力军，但地形不熟。我们一起守，更有把握。”
杨顺子看着他们倔强的眼神，知道劝不动，只好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并肩子，再跟狗日的小鬼子干！”
他吩咐手下将带来的弹药分发给赵大刀和刘黑娃的人。林怀安领到了二十发七九步枪弹和两颗木柄手榴弹。李石头则得到了一把花机关和几个弹匣，这让他火力持续性大大增强。
士兵们默默地补充着弹药，检查着武器，修复着工事。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金属摩擦声。
林怀安靠在一个弹坑里，由营部那个少年卫生员重新包扎腿上的伤口。卫生员用清水冲洗着伤口，撒上最后一点磺胺粉，然后用相对干净的绷带紧紧缠好。
“班长，你腿伤得不轻，要不……”卫生员犹豫着说。
“没事，皮肉伤，还能动。”林怀安打断他，语气平静。他知道，现在任何一点战斗力都极其宝贵。
他抬起头，望向滕县方向。那边隐约有沉闷的炮声传来。王铭章师长正在那里浴血奋战，而他们这里，卧牛岭，这颗钉子，还必须继续钉下去。小鬼子的进攻，绝不会停止。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样子？他看着身边所剩无几的弟兄，心里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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