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珏的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顾衍的脸上。
“看不住东西”，这简单的五个字，从镇北王口中说出，其分量却重如千钧。往小了说，是讽刺他连枚玉佩都保管不好；往大了说，却是在质疑他的能力、品性，甚至是在暗示，他连自己的未婚妻都看不住，任由她与别的女子不清不楚。
顾衍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攥紧了拳头，额上青筋暴起，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在萧珏面前，他引以为傲的世子身份、文采风流，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对方手中握着的是实实在在的军权，是能让整个朝堂都为之震动的力量。
我父亲苏敬业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他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王爷教训的是，是臣教女无方，是臣的错！”
萧珏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他丢下那件外袍，只着一身黑色劲装，转身便向外走去。那姿态，仿佛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经过我身边时，他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我能感觉到，他那锐利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探究。我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带着几分委屈与茫然的表情，微微屈膝行礼。
他什么也没说，很快便移开视线，带着他那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宴会厅。
随着他的离开，那股压抑在众人心头的巨大压力仿佛也随之消散。大厅里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肆无忌惮。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镇北王对安国公世子，没有半分好感。
而我，苏长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这个“受害者”，是如何的无辜、大度；而顾衍和苏皖儿，又是如何的不知廉耻，甚至惹怒了镇北王。
我缓缓走到父亲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声音轻柔却坚定：“父亲，女儿没事。今日是女儿的生辰宴，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扰了宾客们的兴致。”
我转过身，面向众人，微微屈膝一福，姿态优雅，无可挑剔：“今日之事，让诸位见笑了。想来确实是场误会，顾世子与二妹妹许是早就相识，只是未曾告知于我罢了。既然玉佩己经物归原主，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我的话，听起来像是在为他们开脱，极尽大度与体面。
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软刀子，捅得更深。
“早就相识”？未婚夫与妻子的庶妹早就相识，还私相授受贴身信物，这叫什么？这叫私通！
“物归原主”？一枚定情信物，从庶妹的怀里，还给了自己的未婚夫，这场景，何其讽刺！
我这番“息事宁人”的话一出口，顾衍和苏皖儿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他们宁愿我大吵大闹，撒泼质问，那样只会显得我小家子气，不懂事。可我偏不。我偏要摆出这副端庄大度、识得大体的正室风范，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
宾客们的眼神更加玩味了。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与赞许；而看向顾衍和苏皖儿的，则全是鄙夷和不屑。
“苏大小姐真是好气度啊！”
“是啊，换作是我，早就一巴掌打上去了！”
“安国公府这门亲事，怕是要悬了……”
我听着这些议论，心中一片快慰。
祖母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温暖而干燥，给了我一丝力量。她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欣慰。
“好孩子，委屈你了。”她低声说道。
我摇摇头，对她露出一个浅笑：“祖母，孙女不委屈。”
是的，我不委屈。这点场面，比起前世我所受的剔骨之痛，又算得了什么？这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罢了。
我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苏皖儿，她此刻己经哭得快要晕厥过去，整个人摇摇欲坠。
“二妹妹，”我柔声开口，“地上凉，快起来吧。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便好。只是以后，莫要再这般粗心大意了。捡到了东西，要及时上交，免得又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我这话，是在敲打她，也是在警告她。
苏皖儿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看着我，眼底深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怨毒与不甘。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我，今日会变得如此伶俐，如此……可怕。
她咬着唇，在丫鬟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再看我一眼。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顾衍身上。
他此刻正站在那里，进退两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看着我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不解，有懊恼，甚至还有一丝……被戳穿了的狼狈。
“顾世子，”我福了福身，语气疏离却又不失礼数，“今日多谢你来为我贺辰。只是府中出了些乱子，长乐心绪不佳，怕是不能好好招待世子了，还望见谅。”
我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毫不留情地，请他离开。
顾衍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重新认识我一般。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我父亲和祖母拱了拱手，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
他一走，这场闹剧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父亲连忙吩咐下人重新奏乐，试图让宴会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经过这么一出，这生辰宴是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宾客们纷纷起身告辞，他们看向我父亲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定远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明日一早，怕是就要传遍整个京城了。
我亲自将祖母送回了她的院子。
屏退了下人，祖母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她身边，叹了口气：“长乐，你跟祖母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祖母是苏家的定海神针，年轻时也是名动京城的女中豪杰，什么风浪没见过。我这点小伎俩，或许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她。
我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为何不早说？”祖母的语气里带着疼惜，“你这孩子，就是性子太强，什么都自己扛着。”
我靠在祖母的肩上，感受着那久违的温暖，眼眶有些发热。前世，祖母在我死前一年便病逝了，临终前还拉着我的手，让我万事小心。可惜，我当时并未听进去。
“祖母，若我早说了，您和父亲会信吗？”我轻声反问，“没有证据，空口白牙，只会让他们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善妒成性。到时候，顾衍和苏皖儿只需演一出苦情戏，反倒是我里外不是人。”
“与其那样，不如就让他们自己，当着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的面，把这出好戏演出来。如此一来，人证物证俱在，他们百口莫辩。”
祖母沉默了。半晌，她才又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背：“你长大了，也……受苦了。”
她没有追问我是如何知道的，又是如何设下这个局的。她只是选择相信我，支持我。
这份无条件的信任，让我几乎落下泪来。
“祖母，”我抬起头，眼神坚定，“与安国公府的这门亲事，我不想结了。”
祖母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她点了点头：“好。我们苏家的女儿，不愁嫁。既然他顾衍是个黑了心的，那我们便不要了。明日，祖母就让你父亲去安国公府，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我摇了摇头：“不，祖母。不能由我们去退。”
“为何？”祖母不解。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去退，那是我们理亏。我要让安国公府，亲自上门，来求着我们，解除婚约。”
作者“吟风辞月”推荐阅读《弃妃重生，执掌暗阁权倾朝野》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RK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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