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没你想的那么了不起。”
徐亮的声音还沉甸甸地压在耳膜上，李娜盯着照片里那个眼神孤僻的小男孩，心脏像是被泡在温热的酸水里，一揪一揪地发软。
所以他也是这么一个人…跌跌撞撞长大的吗？
她几乎要忘记那个高高在上的“徐总”，眼前只剩下这个被迫过早成熟的孩子。
就在她嘴唇微动，想说点什么的时候——
“啪！”
整个书房，乃至整个房子，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
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仿佛被一只巨手掐灭，扫描仪的嗡鸣戛然而止。
黑暗像浓稠的墨汁，瞬间灌满了空间。
“啊！”李娜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小腿却撞上了沉重的书架边缘，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停电了？！这么高级的小区也会停电？！
“别动。”
黑暗中，徐亮的声音很近，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
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他…他抓住我了…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纹路和温度，透过皮肤，一路烫到心里。
雪松的冷香混合着他刚沐浴后的水汽，在黑暗里变得更加清晰，无孔不入地缠绕着她。
“可能是线路故障。”
他低声说，另一只手似乎在她身边摸索着，“站在这别动，我去看看总闸。”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
那一瞬间，李娜心里莫名一空，仿佛失去了依靠。
别走…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觉得自己疯了。
徐亮刚迈出一步，不知是踢到了什么，还是黑暗中对距离判断失误，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个踉跄，为了稳住平衡，他手臂下意识地向后一挥——
“砰！”
结实的手臂肘弯重重撞在了她身后的书架上！
顶层几本厚重的精装书和几个文件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小心！”
徐亮反应极快，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转身，张开手臂，将还在发懵的李娜严严实实地护在了他和书架之间！
沉重的书脊砸在他的背上、肩上，发出闷响。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将她圈禁得更紧。
李娜的脸被迫埋进他散发着温热湿气的家居服胸口，鼻尖全是他身上干净又霸道的气息。
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急促有力的心跳，还有背部肌肉因为承受击打而瞬间的紧绷。
他…他在保护我？
这个认知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几本书滚落在地，一个陈旧的、没有贴标签的硬壳笔记本从文件夹里滑出，“啪”地摊开在地上。
就在这时！
小区应急电源启动，窗外远处的灯光零星亮起，一丝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恰好落在摊开的笔记本内页上。
那里面，夹着一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
照片像素不高，有些模糊，背景是某个中学的操场，穿着蓝白校服、扎着马尾的女孩正弯腰系着鞋带，侧脸青涩，笑容干净得像清晨的阳光。
那是高中时的李娜。
而在照片下方，用蓝色墨水写着一行略显青涩，却力透纸背的字：
“第1147天。她今天，看了我一眼。”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娜的呼吸彻底停滞，眼睛瞪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张照片，和那行字。
徐亮显然也看到了。
他箍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僵硬，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刚才因为保护她而升腾起的体温，在瞬间降至冰点。
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骤然失控的、粗重的呼吸声。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她。
弯腰，捡起了那张照片和笔记本。
窗外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成一条首线的薄唇。
眼镜反射着冷光，看不清他眼底翻涌的到底是什么情绪。
是秘密被撞破的狼狈？是长久隐藏的心事被曝光的愤怒？还是…
他抬起头，看向她。
李娜也正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嘴唇微微张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震惊、茫然、一丝隐秘的、不敢置信的猜想…在她心里疯狂冲撞。
1147天…三年多…他早就认识我？他…偷拍我？
徐亮将笔记本合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她。
黑暗中，他的身影高大得像一座山，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李娜。”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碾磨出来。
“现在，你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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