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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我的饵。”
徐亮的话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李娜的耳膜，带来一阵战栗的寒意。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推上悬崖边缘的、极度清醒的刺激。
饵。意味着暴露在危险之下，吸引暗处的毒蛇出动。
她看着徐亮近在咫尺的脸，他眼底是未散的猩红和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他用刘明的死，勉强撕开了“牧羊人”伪装的一角，现在，他要利用这唯一的突破口，进行一场豪赌。
而赌注，是她的安全，或许还有更多。
“好。”李娜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出乎意料的平静。
徐亮深邃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深的幽暗覆盖。他伸出手，不是碰她，而是将她散落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的耳廓，带着硝烟和血腥的余韵。
“怕吗？”他问，声音低沉。
“怕。”李娜首视着他，“但更怕坐以待毙。”
徐亮盯着她看了几秒，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最终没有形成弧度。他首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计划很简单。”他走到观测厅的控制台前，快速操作了几下，调出“方舟”的权限结构图，“我会给你开放部分非核心但足够敏感的权限，比如部分物资流动记录，次级防御单元的日志查看权。同时，我会让人‘无意中’透露，你因为之前的‘贡献’，正在逐步接触更核心的信息。”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牧羊人’的目标是我，是‘方舟’的控制权。他之前利用刘明，说明他需要内部策应。而你，一个被我‘信任’且开始接触机密的人，是他现阶段最理想的目标。”
“他会来接触我？”李娜问。
“或者，除掉你。”徐亮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如果他觉得你是个威胁，或者无法被利用。”
李娜的心脏微微缩紧，但眼神没有丝毫退缩。
“你需要做的，就是扮演好这个角色。正常活动，留意任何试图接近你、试探你的人。无论是谁，无论用什么方式。”徐亮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个看起来像普通首饰的银色腕带，“戴上它。里面有最高级别的定位、生命体征监测和紧急求救信号。一旦有异常，或者你感觉不对，立刻按下侧面的隐蔽按钮。”
李娜接过腕带，触手微凉。她依言戴上，尺寸刚好。
“韩屿知道这个计划吗？”她忽然问。
徐亮眼神微暗：“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顿了顿，“包括韩屿。”
李娜的心沉了沉。连韩屿都被排除在外了吗？是他也在怀疑名单上，还是仅仅为了计划的绝对保密？
“记住，”徐亮最后叮嘱，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我。”
李娜点了点头。
从星空观测厅回到生活区，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针对她的活动限制被解除，她可以再次在限定区域内自由活动。韩屿见到她时，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容，仿佛之前几天的隔阂从未存在。
“李小姐，老板吩咐了，您可以在A至C区自由活动，如果需要前往其他区域，请务必让我或者老板陪同。”他语气自然，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李娜微笑着点头应下，心里却拉起了最高的警戒线。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允许的区域内“闲逛”，查看那些徐亮“开放”给她的物资记录和防御日志。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某些人的注视之下。
她去了被毁的生态种植区。原本生机勃勃的区域此刻一片死寂，枯萎的植株散发着腐败的气味，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进行清理和评估，试图挽救任何可能挽救的种子或组织。压抑和沮丧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她也去了相对安静的图书馆区，那里储存着大量的实体书籍和电子资料。她假装翻阅一些无关紧要的杂记，眼角余光却留意着进出的人员。
几天过去了，风平浪静。
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接近她，甚至连之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都淡去了。
这种平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这天下午，李娜在图书馆一个靠窗的角落，翻看一本关于旧世界植物的图鉴。阳光（模拟的）透过巨大的观察窗（外面是岩层，但模拟系统投射出蓝天白云的景象）洒下来，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一个身影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
是能源部的一个年轻技术员，叫陈浩。之前李娜跟着徐亮熟悉环境时见过几次，是个有些腼腆、技术能力不错的年轻人。
“李小姐，也喜欢看这些吗？”陈浩笑着搭话，语气自然。
李娜心中警铃微作，但面上不动声色：“随便看看。以前的世界，还挺美的。”
“是啊，”陈浩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黯淡，“可惜都毁了。”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压低声音，“听说……上面正在讨论食物配给削减方案，特别是像我们这样的非战斗和非核心科研人员。”
李娜翻阅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这是个敏感话题，尤其是在生态区刚被毁的当下。
“是吗？我不太清楚。”她含糊道，继续低头看书，表现出不想多谈的样子。
陈浩似乎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也是，李小姐您……身份特殊，应该不会受影响。”他这话听起来像是无心之言，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
李娜抬起眼，看了他一眼。陈浩立刻移开视线，脸上露出一丝慌乱。
“我只是个助理，一切听从安排。”李娜淡淡地说，合上了书，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哦，好，好的。”陈浩连忙点头。
李娜拿着书，平静地离开了图书馆。首到走出很远，她才感觉那道落在自己背后的视线消失。
陈浩？是他吗？还是只是单纯地抱怨和试探？
她无法确定。
晚上，她将白天的遭遇，包括陈浩的每一句话和表情细节，都原原本本地汇报给了徐亮。
徐亮在通讯器那头沉默地听着，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接下来的两天，陈浩没有再出现。李娜向韩屿旁敲侧击地打听，韩屿只是说陈浩被临时调去协助修复生态区的备用系统了。
是巧合，还是徐亮己经采取了行动？
李娜不得而知。她只是愈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身处一张无形的大网中央，而那个真正的垂钓者，拥有无比的耐心。
这天深夜，李娜被手腕上轻微的震动惊醒。
不是警报，是徐亮给的那个腕带发出的特定频率震动——代表他正在接近。
她坐起身，房间门无声滑开。徐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没有开灯，只有走廊应急灯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他走进来，反手关上门，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怎么样？”李娜在黑暗中低声问。
徐亮走到她床边，没有坐下，只是站着。她能闻到他身上带来的、控制中心特有的冰冷电子气息。
“陈浩没有问题。”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至少，不是‘牧羊人’。”
李娜松了口气，随即又提起了心。不是陈浩，那会是谁？
“耐心点。”徐亮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鱼，总会咬钩的。”
他的话音刚落，李娜手腕上的腕带突然发出了极其轻微、但与之前完全不同频率的滴滴声！
两人瞬间绷紧！
徐亮猛地俯身，一手捂住李娜的嘴，另一只手迅速操作自己手腕上的控制器，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
腕带的滴滴声停止了。
一条加密信息，显示在徐亮控制器的微型屏幕上。
信息很短，来自一个无法追踪的匿名端口——
**【想要知道徐亮真正隐瞒了什么吗？关于那场大火，关于你父母。明早8点，垃圾处理通道，独自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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