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呐，隔着层肚皮，让你始终无法窥视它的善恶。
更无法想象它能有多恶。
程锦凌垂首望着手里的灯笼。
红彤彤的，竟觉得有几分好看。
自从来到云霞村，己经有三年没见过这种稍显奢侈的东西了。
有谁能想到，她这样一个微末身份的人也曾是国公府的嫡小姐。
也曾有过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
她不仅见过兔儿灯，还见过长长的青龙灯，还有宫灯，天帝之女那样的神女灯。
不仅如此，那时她的亲生父亲待她和娘还不错，也有一段过温馨向荣的日子。
可现在，那份幸福己经转移到另一个女人和她的一对子女身上。
想到这，她眼角有些。
仰面将泪水憋了回去，再低首眼里己是一片清明。
很快，二人抵达张家院门口。
此时，孙大娘，吴氏以及大婶栾氏都迎了出来。
孙大娘笑得谄媚，道：“呦，周大夫，你可算来了。”
周梅见到她的“尊容”眉毛微皱，提醒道：“一会儿开点烫伤膏和舌疮膏。”
其余的什么也没说，作为大夫要懂得看破不说破。
孙大娘连忙道好。
吴氏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主动上前道：“周大夫，我们家那位伤得可重了，这会儿啊疼得龇牙咧嘴，我也心疼不是？
您快给瞧瞧吧。”
孙大娘眼珠子转了转，当即明白过来吴氏的意思。
无非是想让周大夫先给老二诊治。
当然，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遂顺着她的意思道：“啊……是啊，这老二啊，伤得可不轻。
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程锦凌心中冷笑。
故意瞄了眼大婶，发现她眼睛正看向地面，一副低姿态的模样，什么话也没说，也瞧不出不悦。
想来，是平日里就习惯了这二人偏心利己的作态。
周梅神色寡淡。
她不傻，也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不过她只是个大夫，也不喜这些家长里短的小算盘。
是以，冷冷道：“带路。”
吴氏爽朗一笑，道：“好嘞。”
然后，往东院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紧紧的跟着，程锦凌则跟在后面。
她当然要跟着了。
张大毛定然早就对这个娘和二弟心生不满。
那自己就加把劲，把这水搅浑了，狗咬狗岂不是更有意思？
一进屋，便看到躺在床上一脸惨样的张二毛。
张二毛见到周梅如同见到救星，忙道：“周大夫来了。
我，我的伤都在身上。
你，你让他们都出去吧。”
此刻，他也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这方圆几十里只有她一个女大夫。
让一个女人看那个地方，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但，总归是不舒服的。
周梅适时开口：“你们都先出去吧。”
孙大娘称好，几人来到院里等着。
到了院里，吴氏这才有时间发难，睨着程锦凌左手掐腰右手指着她道：“小娼妇，你还敢跟来？
若不是因为你娘，我男人能变成这副惨样？
你是不是过来看笑话来了？”
虽然她爷们和家婆没跟她说去南院做什么，但人是在南院出的事。
他去干什么，用脚指头都能想清楚。
自己家男人什么样，他能不清楚？
但要不是吕氏有意勾引，他男人也不会去南院。
所以，都怪吕氏，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程锦凌不卑不亢地道：“这腿长在二伯的身上，又不是我娘绑他去的南院。”
吴氏有些错愕。
这死丫头竟然敢反驳自己，平时不都是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么？
真是翅膀硬了。
她拔高了嗓门，争辩道：“不是你娘绑去的，那他去南院还不是因为你娘？
否则他怎么不去你大婶那儿，偏偏去你娘那儿。”
被殃及到的栾氏脸臊得一红，有些羞赧地道：“二弟妹，话不要乱说。”
吴氏不以为意，开口：“我乱说什么了，我说的就是实话。
她吕曦兰就是人品有问题，就是故意勾引我男人，怎么了？
她就是不要脸，怎么了？
实话都不让说了？
哼，臭，娼妇！”
程锦凌压下波涛汹涌的怒意，面上波澜不惊地回答：“二伯为什么不去大婶那？
两个原因。
第一，我娘长得好看。
或者说长得是许多男人会喜欢的类型。当然，大婶也是好看的，只不过各花入各眼。
第二，我娘脑子有问题。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极好控制拿捏。
便是被欺负了也无法告状。
说出实情也没人会信。
如此才可以长期欺辱霸占我娘。”
吴氏心中一骇，这个小贱人。
竟然把实情都赤条条地说出来了？
她竟被怼得一时语塞。
栾氏也有些惊异，锦凌这番话说得连她也挑不出毛病。
还真是长大了。
孙大娘见二儿媳吃了瘪心中窝火，忙帮腔道：“哼，要不是你娘，我们能被打成这样？
那，那女鬼就是在你娘的房间出现的。
定然是你娘做了什么坏事才招来的女鬼，连累我们倒霉。”
程锦凌轻蔑一笑，道：“孙大娘说错了。
那女鬼不是我娘招来的，也不是因为我娘才来的。
她呀，是来找你，二伯和大伯的。
你们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便是你跟二伯大伯没来我娘这儿，她也会去你们那儿找你们。
说起来，还是你们连累了我娘呢。
若是不信，那就等等看。
看看那女鬼日后会不会再来找你，二伯还有大伯，又或者还会找其他张家人。
算账。”
她特意加重算账二字。
果然，孙大娘听了吓得眉心突突地道，骂道：“你个死小贱蹄子，什么胡话都说。
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什么找我们？
算什么账？
你再说一句，我打死你。”
程锦凌看着气急败坏的孙大娘弯了弯唇，这时周梅突然推门道：“都进来吧。”
孙大娘脚底跟抹油似的一溜烟跑进屋子，程锦凌依旧跟在后面。
就听师父严肃开口：“都是些外伤，除了涂抹化瘀消肿的药膏还要配合吃药，这样才能好得快。”
接着轻咳一声，继续道：“下面虽然有一定损伤，索性无大碍，并不影响功能，日后好好上药便可。”
孙大娘和吴氏听后同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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