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
这个代号在顾凛的舌尖滚过，带着审慎的意味。废土上，拥有代号的人，要么是声名显赫的强者，要么是藏于阴影的毒蛇。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顾凛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听不出喜怒。
独眼男人似乎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远远地抛了过来。石头谨慎地用盾牌接住，那是一个老式的、带着天线的数据存储器。
“一点诚意。” 独眼喊道，“里面有一段加密的通讯记录，关于‘磐石’主力异动的。密码是‘破碎的钥匙’。你们可以验证一下。”
破碎的钥匙！
苏小鱼心中剧震，下意识地摸向了贴身存放的那枚“规则干扰器”芯片。这绝不是巧合！
顾凛示意阿月警戒，自己则快速连接设备，输入密码。一段经过处理的、带着明显“磐石”标志的通讯录音被播放出来，声音嘈杂，但关键信息清晰可辨：
“……确认‘钥匙’己进入零号城市……执行‘涅槃’计划第二阶段……不惜代价，在‘钥匙’与‘方舟’完全共鸣前，夺取控制权……必要时……可摧毁破晓基地，断绝其后路……”
‘钥匙’……指的是我？ 苏小鱼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涅槃’计划？完全共鸣？ 赵元昊的目标，不仅仅是捕获她，而是要利用她与“方舟”达成某种更深层次的连接？
而“不惜代价”和“摧毁基地”，更是坐实了“磐石”的疯狂。
这段录音的真实性很高，其中的紧迫感和决绝，做不了假。
“你们老大，想要什么？” 顾凛关闭录音，声音依旧冰冷，但态度显然发生了变化。情报是真的，那么交易就有了基础。
“我们老大想当面谈。” 独眼男人说道，“地点由你们定，但必须在今天日落之前。她说……时间不多了。”
顾凛沉吟片刻。风险极大，但这可能是了解“磐石”真正意图、甚至找到反击机会的唯一途径。
“可以。地点就在前方三公里处的‘断桥镇’废墟。只准你们老大带两名护卫。”
“成交！”
断桥镇，名副其实，一座断裂的高架桥横贯在荒芜的平原上，形成天然的掩体和视野开阔的谈判地点。
小队占据了桥墩下的有利位置，阿月在制高点潜伏，石头守住入口，顾凛和苏小鱼在中央的空地等待。苏小鱼被要求留在装甲车附近，但她坚持要参与，顾凛最终默许，但让她站在自己侧后方。
日落时分，两辆越野车准时出现在地平线上。车停在不远处，只有三个人下车走来。
为首者，是一位身姿挺拔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灰色作战服，外面随意套着一件磨损的皮质风衣，脸上戴着半张精致的银色金属面罩，遮住了鼻梁以上的部分，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和线条优美的下颌与红唇。她步伐从容，气场强大而神秘。
这就是“夜莺”。
她身后的两名护卫，沉默如山，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顾凛队长，久仰。” 夜莺开口，声音略带沙哑，却有一种独特的磁性，“这位就是苏小鱼小姐吧？你的‘事迹’，可是如雷贯耳。” 她的目光落在苏小鱼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甚至有一丝……好奇？
“客套话免了。” 顾凛首接切入主题，“展示你的筹码，说出你的条件。”
夜莺轻笑一声，也不绕圈子：“爽快。我的筹码有三。”
“第一， ‘磐石’主力部队的实时布防图和一支快速反应小队的巡逻漏洞。足够你们的小股精锐力量潜入其腹地，甚至……首捣黄龙。”
她递过来一个战术平板，上面显示着清晰的动态地图。
“第二， ‘涅槃’计划的完整概述。简单来说，赵元昊认为‘方舟’是通往更高维度的‘阶梯’，而苏小姐你是启动阶梯的‘密钥’。他要在‘观察者’再次注意到这里之前，强行启动‘阶梯’，带着他筛选的‘纯净’人类，进行所谓的‘升维’。而他认为无法被‘纯净’的，包括破晓基地和大部分幸存者，都是可以舍弃的‘燃料’或‘杂质’。”
这个解释，让苏小鱼想起了哥哥关于“掌控规则”和“对抗观察者”的论述，但赵元昊显然走得更远，更加极端和残忍。
“第三，” 夜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苏小鱼身上，“我知道如何暂时屏蔽，或者至少干扰‘方舟’对你产生的‘共鸣吸引’，让你在进入‘磐石’核心区域时，不至于像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显眼。”
这三个筹码，一个比一个重磅，首指核心！
“你的条件。” 顾凛不动声色，但苏小鱼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夜莺收敛了笑容，面具下的眼神变得严肃：“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在你们行动时，带上我。并且，在‘涅槃’计划的核心数据库里，帮我找回一份……属于我个人的加密数据。”
个人数据？ 这个条件出乎意料的……私人化。
“我如何相信你？你又如何得到这些情报？” 顾凛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夜莺沉默了片刻，缓缓抬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金属面罩：“因为，‘涅槃’计划的前期……人体强化与意识上传实验……我曾是其中的一名‘志愿者’，或者说……实验体。”
“赵元昊以为我死了，但我逃了出来，带着一些零碎的记忆和……对这个计划的深刻了解。”
“我帮你们，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找回我被他们夺走的……过去。”
她的话语平静，却带着刻骨的寒意。
一个从“磐石”最黑暗实验中逃脱的幸存者。这个身份，瞬间让她的动机变得可信，也让她的形象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
顾凛看着眼前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女人，陷入了沉思。
与虎谋皮，风险极大。
但若不借助她的力量，以破晓基地目前的状态，几乎不可能对抗倾巢而出的“磐石”，更别提阻止那个疯狂的“涅槃”计划。
苏小鱼看着夜莺那双仿佛藏着无数故事的眼睛，又看了看身旁沉默权衡的顾凛。
她知道，一个可能改变整个战局，也可能将他们拖入更深深渊的决定，即将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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