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太好吃了！”
小伙子嚼着凉皮，眼睛亮得像冒光，手里的工具包都忘了放，急忙掏出两毛钱递过来，“大姐，给我来一大碗！多放辣，再多放两勺面筋！”
林晚接过钱，笑着应：“好嘞！保证让你吃够！”
她麻利地切凉皮、加面筋、舀调料，红油一淋，香味更浓了。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小伙子吃得香，也开始动了心——一个拎菜篮的大妈凑过来：“姑娘，给我也来一碗，少放辣，我牙口不好。”
“我也要一碗！”穿中山装的大叔举着钱，“孩子在家念叨想吃新鲜的，这凉皮看着就不错！”
没一会儿，摊位前就排起了长队，板车“吱呀”晃着，陆向北忙着递碗、收碗，陆向南抱着调料瓶，按顾客要求加醋加酱油，小远则攥着个铁盒，小心翼翼地收钱，连硬币掉在地上都要赶紧捡起来，擦干净放进盒里。
“阿姨，这凉皮咋这么香啊？”排队的小姑娘凑过来，好奇地问。
“用面粉洗面筋做的，干净卫生，调料也是自己调的，”林晚一边切凉皮，一边答，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滴，陆向北见了，悄悄递过块干净的布巾，“阿姨，擦擦汗。”
林晚接过布巾，心里暖暖的——这孩子，终于不再对她设防了。
旁边的张婶看着这热闹劲儿，脸拉得老长，咸菜摊前一个人都没有，她杵着筷子，阴阳怪气地嘟囔：“哼，也就今天新鲜，过两天谁还来买！”
可没人理她——刚走了个买凉皮的大爷，又来个骑自行车的工人，车把上挂着饭盒，大声喊：“姑娘，能多做一碗吗？我给工友带的，他听说好吃，特意让我来买！”
忙到日头偏西，瓷盆里的凉皮终于卖完了。林晚放下刀，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陆向北递过来一杯温水：“阿姨，你喝点水，歇会儿。”
小远抱着铁盒跑过来，兴奋地打开：“阿姨你看！好多钱！有毛票，还有硬币！”
铁盒里的钱堆得满满当当，毛票皱巴巴的，硬币亮晶晶的，陆向南凑过来，和小远一起数：“一毛、两毛、五毛……哇！有三块六了！”
林晚看着孩子们数钱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这是她搬出陆家后，第一次笑得这么真心。以前在陆家，每天要么吵架要么冷战，孩子们眼里只有恐惧，现在，他们眼里有了光，有了笑，比什么都重要。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肉票——昨天赵卫东送板车时，偷偷塞给她的，说“孩子长身体，得吃点肉”。她站起身：“走，咱们去国营商店，买斤猪肉，晚上给你们做红烧肉！”
“红烧肉？”小远一下子跳起来，“就是上次石头哥说的，油乎乎、香喷喷的红烧肉吗？”
“对！”林晚点头，陆向北的眼睛也亮了，他上次吃红烧肉，还是去年过年，陆长洲带回来半斤肉，王秀兰煮了锅汤，肉全给了陆小梅，他们三个只喝了点飘着油花的汤。
国营商店里人不多，柜台后站着个穿蓝制服的售货员，手里拿着杆秤。林晚走过去，掏出肉票和钱：“同志，给我称一斤猪肉，要肥瘦相间的。”
售货员接过票和钱，从铁钩上取下块猪肉，放在秤上：“一斤一两，算你一斤的钱，姑娘运气好，这肉刚到的，新鲜得很。”
猪肉递过来时，还带着点温度，肥瘦相间，油亮亮的。陆向北凑过来，眼睛死死盯着那块肉，眼神里满是渴望，还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属于他们的肉，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再偷偷咽口水。
林晚接过猪肉，用油纸包好，递给陆向北：“石头哥，帮阿姨拿着，咱们回家做红烧肉。”
陆向北小心翼翼地接过油纸包，手指碰到油纸，能感觉到里面肉的温度，他紧紧攥着，生怕掉了，眼睛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那是对好日子的期待，是对“家”的渴望，亮得让林晚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远拉着林晚的手，蹦蹦跳跳地往门外走：“阿姨，红烧肉要煮得烂一点，我能吃两大块！”
陆向南也跟着点头：“我也要吃两大块！还要给弟弟留一块！”
林晚笑着应：“好，都有份，让你们吃个够！”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板车“吱呀”响着，载着满车的欢喜，往家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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