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刚停在门口，小远就跳下来，冲过去拎起车上的油纸包。油纸浸着油，摸起来软软的，肉香透过纸缝飘出来，勾得他首咽口水。
“阿姨，快做饭！我能闻见肉香味了！”他举着油纸包往屋里跑，差点撞在门框上，陆向北伸手拉了他一把，才没摔着。
林晚笑着走进屋，把油纸包放在桌上。解开纸的瞬间，肉香“嗡”地散开，裹着淡淡的油腥味，在小屋里绕了一圈。陆向南凑过来，眼睛瞪得圆圆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肉皮：“阿姨，这肉是软的呀？我以前摸过奶奶买的肉，硬邦邦的。”
“这是新鲜肉，刚从国营商店买的，”林晚拿起菜刀，“得先洗干净，再焯水，不然有腥味。石头哥，你帮阿姨烧火好不好？火要稳，别太大。”
“好。”陆向北应着，快步走到灶膛边。他捡起枯枝塞进灶膛，火柴一划，火苗“腾”地起来，映得他脸颊红红的。以前在陆家，他只负责捡柴火，从没机会帮着烧火做饭，现在手里握着火钳，竟觉得有点新鲜。
林晚把肉切成块，大小均匀，每块都带着点肥的。水烧开后，肉块下锅，“滋啦”一声，水面冒起白泡。小远趴在灶台边，盯着锅里的肉：“阿姨，为什么要把肉放进开水里呀？会不会煮老了？”
“这叫焯水，”林晚用勺子撇去浮沫，“能把肉里的血水煮出来，就不腥了。煮好后再炒，才香。”
陆向南抱着调料瓶，站在旁边待命：“阿姨，要放酱油吗？我记得奶奶做肉的时候，会放黑黑的酱油。”
“放，不过得等炒糖色的时候放，”林晚笑着，“炒了糖色，肉会红红的，特别好看，还甜滋滋的。”
灶膛里的火噼啪响，锅里的肉很快焯好。林晚把肉捞出来，控干水。锅里倒上一点油，等油热了，放进几块冰糖。冰糖慢慢融化，变成浅褐色，冒着小泡，甜香飘出来。
“哇！好香！”小远凑得更近了，被热气烫得往后缩了缩，又赶紧凑过来。
林晚把肉块倒进锅里，快速翻炒。肉块裹上糖色，瞬间变得红亮，油花“滋滋”溅着，香味更浓了。她又倒上酱油、撒上姜片，加了点热水，盖上锅盖，小火慢炖。
“要炖多久呀？”陆向南趴在桌边，盯着锅盖，好像能透过盖子看到里面的肉。
“得炖半个时辰，”林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炖得烂一点，你们才咬得动。小远，你去门口看看，有没有柴了，要是没了，再捡点回来。”
小远应着，拿起小筐跑出去。刚到门口，就看到隔壁的周川蹲在墙角，手里拿着个画本，却没画画，眼睛盯着林晚家的窗户，鼻子还轻轻动着——显然是被肉香吸引过来的。
“周川哥，你要不要进来玩？”小远热情地招呼。他上次看到周川被张晓晓欺负，心里有点同情他。
周川愣了一下，赶紧低下头，摇了摇：“不了，我还要回家……”话没说完，屋里的肉香又飘过来，他的喉结悄悄动了动，手里的画笔攥得更紧了。
小远没再劝，转身去捡柴。刚捡了几根，就看到张晓晓从家里跑出来，叉着腰站在门口，盯着他手里的柴：“小远，你们家在做什么？怎么这么香？是不是在吃肉？”
“是呀！我们阿姨买了猪肉，要做红烧肉！”小远骄傲地说，“红红的，甜滋滋的，可好吃了！”
张晓晓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转身冲回家：“娘！我也要吃肉！他们家都能吃肉，我也要！”
屋里，林晚正掀开锅盖。肉炖得烂烂的，红亮油润，汤汁浓稠，裹在肉块上。她用筷子夹起一块，吹凉了递到小远嘴边：“尝尝，熟了没？”
小远张嘴咬了一口，肉在嘴里一抿就化，甜中带咸，油而不腻。他眼睛亮了，含糊道：“好吃！太好吃了！阿姨，我还要！”
陆向南也尝了一块，吃得小口小口的，生怕一下子吃完：“阿姨，比奶奶做的好吃多了！奶奶做的肉，咬不动，还没味道。”
陆向北没说话，却主动拿起碗，帮着盛饭。林晚给他夹了块带肥的肉：“石头哥，多吃点，男孩子长身体，需要营养。”
陆向北接过肉，放进嘴里慢慢嚼。肉香在嘴里散开，甜滋滋的，比他去年过年吃的那点肉渣好吃百倍。他抬起头，看着林晚，小声说了句：“谢谢阿姨。”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林晚说谢谢，林晚心里暖暖的，笑着说：“不用谢，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西个人围坐在桌前，碗里的红烧肉冒着热气。小远吃得满脸是油，陆向南小心翼翼地舔着碗边，陆向北偶尔会给小远夹一块肉，气氛暖融融的。这是他们搬出陆家后，第一次吃得这么香，这么安心。
肉香飘得远，不仅吸引了周川，还引来了隔壁的李婶。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张晓晓坐在地上哭，嘴里喊着“我要吃肉”，心里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她叉着腰站在林晚家门口，声音尖得像刮玻璃：“林晚！你个被男人踹了的破鞋！哪来的钱买肉吃？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就凭你带三个拖油瓶，能吃上肉？”
屋里的笑声一下子停了。小远吓得停下筷子，陆向南往林晚身后缩了缩，陆向北攥紧了拳头，眼神冷冷地看向门口的李婶。
林晚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门口。她看着李婶刻薄的脸，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却没喊，只是冷冷地问：“我凭自己的本事卖凉皮赚的钱，买肉给孩子吃，碍着你了？你家孩子想吃肉，自己去买，别在我家门口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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