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口的老槐树下，张婶的嗓门像被风吹胀的破鼓，撞得午后的空气都发颤。
“你们是没瞧见！”她往石碾子上一坐，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窝头，唾沫星子跟着话飞，“昨天我灶台上摆的俩鸡蛋，转个身就没了！不是那林晚偷的，还能是谁？”
旁边择菜的李奶奶抬了抬眼皮，手里的豆角还沾着泥：“张婶，话可不能这么说，晚晚那孩子……”
“李奶奶您就是心太软！”张婶猛地打断，声音又高了三分，“前儿她还在我家门口瞅着我家晒的红薯干，眼神都首了！不是偷东西的料，能那样？”
王大娘抱着刚洗好的衣裳，搭在晾衣绳上，小声劝：“说不定是你放忘了地方？再找找呗。”
“找？我翻遍了灶房！”张婶拍着大腿，“除了她，谁还敢进我家灶房！”
屋里，林晚正站在灶台边。
铁锅冒着热气，红烧肉的香气裹着酱油的咸香，从锅盖缝里钻出来，绕着小屋转了一圈，又飘向院儿里。她手里的锅铲还沾着红亮的酱汁，听见外面的吵嚷，指尖没晃一下——换做原身，这会儿早该红着眼圈冲出去，要么哭着争辩，要么被张婶堵得说不出话，最后蹲在门槛上抹眼泪。
但她不是原身。
林晚关了灶火，揭开锅盖。锅里的红烧肉炖得软烂，肥瘦相间的肉块浸在油亮的汤汁里，撒上的葱花泛着淡绿，看着就馋人。她把肉盛进白瓷碗里——那碗是原身外婆留下的，边缘有圈浅青的缠枝纹，这会儿沾了点油星，倒显得格外家常。
擦了擦手，林晚端着碗，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院儿里的人瞬间都朝她看过来。
张婶瞧见她，鼻子里哼出一声，故意扬高了嗓门：“哟，偷鸡蛋的主子出来了？怎么，被我说中了，想找补？”
林晚没接她的话，目光越过张婶，落在她脚边的孩子身上。
是张婶家的虎子，刚满六岁，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裤脚短了一截，露着细瘦的脚踝。这会儿他正盯着林晚手里的碗，喉结悄悄滚了滚，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上了——张婶家日子紧，孩子平时难得见着肉。
林晚放缓了语气，还弯了弯嘴角，然后故意提高了声音，确保院儿里每个邻居都能听见：
“婶子，看把孩子馋的，我家晚晚说要懂得分享。”
她说着，蹲下身，把白瓷碗往虎子面前递了递。
碗里的肉还冒着热气，香味更浓了。虎子眼睛一下子亮了，伸着小手就想去接。
“虎子！别要！”张婶急忙伸手拦，“谁知道她那肉里掺了什么！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可她手慢了一步。虎子己经把碗抱在了怀里，也不管烫，用小手抓了块肉就往嘴里塞。嚼了两口，他含糊不清地喊：“娘！好吃！太好吃了！”
油汁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他也不在意，又伸手去抓第二块。
院儿里的邻居都笑了。
李奶奶放下手里的豆角，笑着说：“这孩子，倒是实诚。晚晚啊，你这肉炖得闻着就香，手艺不错。”
王大娘也点头，搭完最后一件衣裳，走过来瞅了瞅碗里的肉：“可不是嘛，看着就软烂，虎子这孩子，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张婶的脸一下子沉了，像蒙了层灰。她急忙辩解：“你们别被她蒙了！她就是装大方！穿成恶毒后妈，军官前夫悔断肠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穿成恶毒后妈，军官前夫悔断肠最新章节随便看！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说不定是想堵我们的嘴！”
林晚站起身，依旧笑眯眯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能让所有人听清：
“婶子，您要是觉得我这肉有问题，那我现在就把碗拿回来。”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虎子嘴边的油光上，又补充道：“不过虎子都吃了两块了，要是真有问题，我这就跟您去镇上的卫生院。医药费我来出，您看怎么样？”
这话一出，张婶的脸瞬间红了——她哪是真觉得肉有问题，不过是想污蔑林晚罢了。真去卫生院，不仅白费功夫，还得落个“胡搅蛮缠”的名声。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旁边的邻居也开始议论起来。
“我看晚晚这孩子挺实在的，要是真偷了鸡蛋，哪会这么大方给虎子肉吃？”
“就是啊，张婶，没证据可别乱说话。晚晚这孩子看着老实，不像偷东西的。”
“虎子平时见了肉跟过年似的，晚晚愿意给，也是一片心意。”
议论声越来越大，大多是向着林晚的。
张婶急得额头上冒了汗，她瞪着林晚，手攥得紧紧的，指甲都快嵌进肉里。想骂几句，可看着周围邻居的眼神——有不赞同的，有劝和的，还有看热闹的——又不敢发作，怕闹大了更丢人。
虎子还在埋头吃肉，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娘，还要……再要一块……”
张婶听着这话，气的胸口发闷，却只能咬着牙，硬生生把那句“不准吃”咽了回去。
林晚看了眼张婶，又转向虎子，柔声道：“虎子，慢慢吃，别噎着。要是不够，婶子屋里还有，等会儿给你再盛一碗。”
“真的？”虎子抬起头，脸上满是油，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星。
“真的。”林晚点点头，又看向院儿里的邻居，“李奶奶，王大娘，我屋里还炖着冬瓜汤，再不关火该糊了，我先回去了啊。”
李奶奶挥挥手：“去吧去吧，别耽误了。”
王大娘也笑着说：“有空常出来坐坐，跟我们唠唠嗑。”
林晚应了声，转身往屋里走。
她的背影挺得笔首，脚步平稳，没有一丝慌乱，就像刚才那场污蔑，根本没放在心上。
张婶站在原地，看着林晚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又低头看着怀里抱着碗、吃得满嘴流油的虎子，再想想刚才邻居们的议论，一股火气首冲头顶。
她的脸一点点变绿，像被霜打了的青菜，难看极了。
想骂，想喊，想冲上去把林晚的门砸了，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林晚风轻云淡地化解了她的污蔑，看着林晚在邻里间落了个“懂分享、明事理”的好名声，看着自己反倒成了那个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嚼舌根的刻薄妇人。
虎子吃完一块肉，抬头看向张婶，还舔了舔嘴角的油：“娘，好吃……明天还能吃吗？”
张婶看着儿子满足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更盛，却只能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压了下去。
院儿里的邻居渐渐散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看她几眼，那眼神里的意味，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张婶站在原地，浑身都在发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晚，成了整件事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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