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早集正热闹。
木推车停在老槐树底下，盖在红薯上的棉被掀开一角，热气裹着甜香往外冒，引得路过的人都往这边瞅。
林晚正给顾客装烤红薯，指尖沾了点炭灰，她也没顾上擦。
“张大爷，您要的两个大的，刚烤透，小心烫。”她把红薯放进油纸袋，递过去。
张大爷接过来，趁热掰了一角，金黄的薯肉流着糖汁，他咬了一口，眯着眼笑：“林妹子的手艺就是好，比上次更甜了！”
旁边排队的人跟着附和。
“可不是嘛，我家娃天天吵着要吃。”
“我昨天买了红薯粥，熬得稠稠的，配咸菜绝了！”
陆向北站在车旁，手里攥着个小布包，负责收钱。他把铜板按面值分好，叠得整整齐齐，抬头跟顾客说“谢谢”时，声音还有点软，却比前几天大方多了。
林晚刚把一个烤红薯递给穿蓝布衫的妇人，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细的喊：“哥家的！”
她回头，看见陆长玲从人群里挤过来。
陆长玲穿了件桃粉色的布衫，领口绣着朵小兰花，料子看着比林晚身上的粗布褂子好不少。她头发梳得光溜，用根银簪子别着，手里还拎着个花布包，走到跟前，下巴微微抬着，眼神里带着点打量。
“哟，这生意倒是红火。”陆长玲的目光扫过木推车，又落在林晚身上，嘴角撇了撇，“我还以为娘说的是假的，没想到你真抛头露面来赶集了。”
林晚手里的动作没停，给下一个顾客称红薯粥，语气平和：“小姑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说什么？我来看看我侄子，还得提前报备？”陆长玲走到车旁，伸手就去掀棉被，“这红薯看着不错，闻着也甜，给我拿一个尝尝。”
她的手刚碰到红薯，陆向北突然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了她的手。
“这是要卖的。”陆向北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眼睛盯着陆长玲，带着点警惕。
他记得这个小姑。以前娘还在的时候，小姑总来家里拿东西，拿走了娘的花布，还说他和弟弟妹妹是“赔钱货”，有次还把妹妹的布娃娃扔到了门外。
陆长玲被他挡了一下，脸色沉了沉：“小兔崽子，我是你小姑，吃你个红薯怎么了？还敢拦我？”
“小姑！”林晚喊了一声，把手里的粥递给顾客，走过来拉了拉陆向北的胳膊，“向北，跟小姑道歉。”
陆向北抿着嘴，没说话，却往林晚身后退了半步，还是盯着陆长玲。
林晚转向陆长玲，从推车里拿出个刚烤好的红薯，外皮焦黑，掰开一点，里面的薯肉金黄流糖：“小姑要吃，我给你拿就是，刚烤好的，最热乎。”
她把红薯递过去，陆长玲却没接，反而往旁边躲了躲，嫌脏似的：“你手都没洗，多埋汰。”
林晚看了眼自己沾了炭灰的手，没辩解，从车旁拿了块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又把红薯递过去：“这样干净了，小姑尝尝？”
陆长玲这才接过来，却没吃，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慢悠悠地说：“哥家的，你说你也是，一个妇道人家，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跟个小贩似的，也不怕丢我们陆家的脸？”
旁边排队的人都停下了，偷偷往这边看。
张大爷刚咬了口红薯，听见这话，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穿成恶毒后妈，军官前夫悔断肠》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皱着眉开口：“这位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林妹子靠自己双手挣钱，给孩子买吃的穿的，不偷不抢，丢什么人？”
另一个大婶也附和：“就是啊，我看林妹子人挺好的，又实在，比那些好吃懒做的强多了！”
陆长玲没想到会有人帮林晚说话，脸一下子红了，又强撑着反驳：“我们陆家的家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家事也没见过这么说自家人的。”张大爷哼了一声，没再理她。
林晚没接话，继续给顾客装红薯，只是动作比刚才慢了点。
陆长玲见没人理她，有点没趣，咬了口红薯。
刚烤透的红薯烫得她首哈气，可甜香顺着喉咙往下走，又让她舍不得吐。她嚼了两口，含糊地说：“还行，就是糖汁少了点，要是再放两天就好了。”
林晚没搭茬，等最后一个顾客走了，才转过身，看着陆长玲。
陆长玲己经把一个红薯吃完了，手里拿着啃得干干净净的薯皮，正要往地上扔。
“小姑，”林晚开口，声音不大，却刚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这红薯是按个卖的，大的两文钱一个，小的一文五。你刚才吃的那个，是大的。”
陆长玲扔薯皮的手顿住了，她看着林晚，像是没听懂：“你说什么？”
“我说，红薯要收钱。”林晚笑眯眯的，眼神却很亮，“不过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我给你打个八折。”
她顿了顿，伸出手，掌心朝上，笑容依旧温和：“小姑，一共两毛五。”
陆长玲的脸瞬间红了，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接着又转成白。她指着林晚，声音都变了调：“林晚！你疯了？我是你小姑！吃你个红薯还要钱？”
“小姑，”林晚收回手，擦了擦车沿上的灰，“我这小本生意，每天要早起挑红薯，还要烧炭烤，挣的都是辛苦钱。要是每个亲戚来都吃白食，我这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弟弟妹妹还等着吃饭呢。”
周围有人忍不住笑了。
“林妹子说得对，小本生意不容易。”
“就是啊，哪有吃了东西不给钱的道理，还是亲戚呢。”
陆长玲听见那些议论，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以前那个只会哭哭啼啼、任她拿捏的林晚，居然敢跟她要钱！
她攥着手里的花布包，手指都快把布揪破了，想发作，可看着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又不敢。
“你……你等着！”陆长玲撂下一句硬话，转身就往人群里挤，走的时候还差点撞到卖糖葫芦的小贩，引得小贩骂了一句“走路不长眼”。
林晚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回头跟陆向北说：“把钱收好了，咱们再烤一炉红薯，下午还有人来买。”
陆向北抬起头，看着林晚，眼睛亮闪闪的，刚才的警惕没了，多了点崇拜：“娘，你刚才好厉害！”
林晚揉了揉他的头，指尖碰到他软乎乎的头发：“靠自己挣钱，不用怕谁。”
阳光透过老槐树的叶子，洒在木推车上，把红薯的甜香拉得更长。
陆向北把铜板又数了一遍，然后抬头跟林晚说：“娘，下次小姑再来，我还帮你挡着。”
林晚笑着点头，拿起炭钩子，往炉子里添了块炭。
火苗“噼啪”一声跳起来，映得她脸上暖暖的，也映得陆向北眼里的光，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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