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香味还没散尽，红星饭店后院的空地上，月光洒下一层薄霜。林晚把晾好的碗筷收进后厨，转身就看见陆向北坐在石阶上，手里着那本《岳飞传》，眼神还带着点白天被欺负后的怯意。
“向北，过来。”林晚走到空地上，对着他招了招手。
陆向北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走过去，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像怕做错事一样。
“妈妈教你点东西。”林晚站定，抬起右胳膊，手肘微屈，“你看，要是有人像王虎那样推你，你就把胳膊抬起来，这样挡在胸前，能护住自己，还能把他的力气卸开。”
陆向北学着她的样子抬起胳膊，手肘却绷得紧紧的，胳膊还微微发颤。
“别紧张，放松点。”林晚走过去，轻轻掰了掰他的胳膊，调整他的姿势，“不是让你跟人打架，是教你怎么保护自己。你看，这样抬胳膊，既不会伤到别人，也能不让自己被推倒。”
她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向北的肩膀，“你试试用刚才教你的动作挡我。”
陆向北赶紧抬胳膊，动作还是有点僵硬，却真的挡住了她的手，没像以前那样一推就晃。
“对，就是这样。”林晚笑了，“再试试推开我，用你胳膊的力气，不是用手抓。”
陆向北咬了咬嘴唇，胳膊往前一顶，林晚故意往后退了半步。
“你看，你能做到的。”林晚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向北，妈妈不是教你主动去欺负人，咱们不惹事，但也绝不能怕事。要是以后再有人像王虎那样，抢你的东西、推你、打你，你不用躲，也不用怕，就用妈妈教你的办法，先护住自己，然后用力把他推开，要是他还动手，你就尽全力打回去——别怕，有妈妈在，不管出什么事，妈妈都去解决，妈妈给你撑腰。”
陆向北的眼睛猛地亮了，像蒙尘的星星突然被擦干净。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点不确定：“妈妈，真的……可以打回去吗？以前奶奶总说，被人欺负了要忍着，不然就是惹事……”
“那是以前。”林晚打断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忍着换不来别人的尊重，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好欺负，以后更变本加厉。你看岳飞，他是不是也不会随便欺负人，但遇到坏人，他会拿起枪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陆向北用力点头，手里的《岳飞传》攥得更紧了——岳飞是他最佩服的人，妈妈说的对，岳飞从不会随便忍气吞声。
“我再教你一个动作。”林晚站起身，又示范起来，“要是有人抓你的衣服，你就往下蹲一点，然后用手肘往他胳膊下面顶，他的手自然就松了。你试试抓我的衣服。”
陆向北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抓住林晚的衣角。
“对，就是这样抓。”林晚说，“现在蹲一点，手肘顶我胳膊下面。”
陆向北照着做，手肘轻轻一顶，林晚顺势松开手，笑着说：“你看，很简单吧？记住，动作要快，别给别人抓着你不放的机会。”
西西和向南听到动静，也跑过来围观。西西蹦蹦跳跳地喊：“哥哥加油！哥哥学会了，以后就不怕坏人了！”
向南也点点头，认真地说：“哥，我也学，以后我帮你一起保护妹妹。”
陆向北看着弟弟妹妹，又看了看林晚，心里那点怯意慢慢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未有过的底气。他跟着林晚一遍遍地练，胳膊酸了也不喊停，月光下，他的身影渐渐不那么单薄了。
第二天一早，朝阳刚爬上树梢，陆向北背着书包走在上学的路上。快到学校门口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树后窜出来，挡在他面前——是王虎。
“哟，这不是昨天哭鼻子的小怂包吗？”王虎双手叉腰，一脸挑衅，“今天怎么敢一个人走？你妈妈没送你？”
陆向北的脚步顿住，心脏“砰砰”跳得快了些，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以前每次遇到王虎，他都是这样躲的。可刚退了半步，他突然想起昨晚妈妈教他的动作，想起妈妈说的“别躲，别怕，有妈妈在”。
他停下脚步，攥紧了书包带，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却没再往后退。
“你想干什么？”陆向北的声音有点抖，却比以前响亮了不少。
王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敢说话，随即冷笑一声：“干什么？我想抢你的书！把你那本《岳飞传》给我，不然我就推你！”
说着，王虎就伸手去抓向北的书包。
陆向北猛地往后一躲，同时抬起胳膊，像昨晚练习的那样，手肘挡在胸前。王虎的手抓空了，还差点因为惯性往前扑了一步。
“你还敢躲？”王虎恼了，又伸手去推向北的肩膀。
这次，陆向北没有躲。他想起妈妈说的“用力推开”，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王虎的手腕，往后一拉再往前一推——王虎没站稳，踉跄着退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王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推退了。他刚想再冲上来，就看见陆向北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害怕，反而带着点坚定的光，像变了个人一样。
朝阳的光落在陆向北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站在那里，攥紧拳头，第一次没有选择退缩——因为他知道，妈妈在他身后，他不用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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