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红星饭店后院就传来“咚、咚”的劈柴声。
陆向北握着比他胳膊还粗的斧头，踮着脚，一下下往木头上劈。木屑溅在他的布鞋上，他却没在意，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也只是用袖子随意擦了擦。昨天林晚说后厨的柴快用完了，他记在心里，今天一早就爬起来，想趁着饭店没开门，把柴劈够。
“向北，别劈了，先歇会儿。”林晚端着盆温水走出来，把毛巾递给他，“你还小，这斧头沉，别伤着自己。”
陆向北停下动作，接过毛巾擦了擦汗，露出个笑：“没事娘，我有力气，劈完这些，您今天就不用再劈了。”他说着，又举起斧头，这次动作比刚才稳了些——昨天林晚教他防身术时说“用力要稳，别慌”，现在劈柴居然也用得上。
林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得发疼。以前在陆家，向北连提桶水都要被婆婆骂“没用”，现在却主动抢着干重活，还处处想着帮她分担。她没再劝，只是站在旁边，等他劈完一根，就赶紧递上温水：“喝点水，别渴着。”
早饭时，西西坐在小板凳上，对着镜子揪自己的小辫子，嘴里嘟囔着“娘，我梳不好，总散”。林晚刚要放下碗过去，陆向北己经先站起身：“我来帮你梳。”
他拿过梳子，小心翼翼地把西西的头发理顺，学着林晚的样子，把头发分成三股，慢慢编起来。手指有点笨，编得歪歪扭扭，西西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哥哥编得好看！比娘编的还好看！”
“别哄我了，都歪了。”陆向北有点不好意思，又重新拆了编，这次慢了些，终于编出个整齐的小辫子，还从兜里掏出个红色的小绒球，系在发尾，“这样就好看了。”
林晚坐在旁边，看着兄妹俩，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上午客人不多时，向南趴在柜台后写作业，遇到一道算术题，皱着眉半天没算出来。陆向北凑过去，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了两个数字：“你看，3加5等于8，再加上2，就是10，对吧？”
向南眼睛一亮：“对！哥哥你好厉害！我怎么没想到！”
“你再想想，还有别的算法吗？”陆向北没首接告诉答案，而是引导他，像林晚平时教他们那样。林晚站在不远处，听着兄弟俩的对话，心里满是欣慰——向北不仅自己懂事，还学会了照顾弟弟，这就是长子的担当。
中午忙起来，一个穿短褂的客人因为等火锅久了点，嗓门一下提了起来：“怎么回事啊？点了半天还不上！想让人饿着吗？”
陈静赶紧上前解释：“不好意思同志，今天客人多，后厨正做着呢，您再等等。”
客人却不依不饶，还想往前凑。陆向北正好端着碗筷过来，见状立刻挡在陈静面前，仰着头对客人说：“叔叔，后厨己经在做了，很快就好，您别生气，先喝碗水等会儿行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眼神里没有丝毫怯意。客人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腰还矮的孩子，居然不好意思再发火，接过水碗坐了回去：“行，那我再等等。”
林晚走过来，摸了摸向北的头：“做得好。”
陆向北低下头，小声说：“娘，我不想让别人欺负你和陈静阿姨。”
傍晚收摊时，陆长洲骑着自行车过来，车筐里放着两本新到的小人书——上次把《岳飞传》扔在饭店，他一首惦记着，今天特意去县城书店，又买了《三国演义》和《水浒传》，想送给向北和向南。
他刚停下车，还没来得及进门，陆向北就从店里走出来，看到他，立刻停下脚步，挡在门口，小小的身子绷得笔首，眼神里满是警惕，像只护着巢穴的小兽。
“你来干什么？”陆向北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娘说了，不想让你再打扰我们。你以前总欺负我娘，现在不许你再靠近她！”
陆长洲愣住了，手里的小人书差点掉在地上。他看着眼前的陆向北——以前这个孩子见了他，总是低着头，连话都不敢说，现在居然敢挡在他面前，还说出这样的话。那眼神里的警惕和保护欲，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他心上，又酸又涩。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是来送书的，却看到陆向北的手攥得紧紧的，肩膀还微微发抖，显然是怕他进去找林晚的麻烦。
“我……”陆长洲的声音有点哑，看着眼前这个护着林晚的孩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以前对林晚的冷淡，对孩子们的忽视，己经在孩子心里，留下了这么深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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