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顾衍舟的话像冰渣子，一字一顿地砸下来。书房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他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足以让任何一个了解他手段的人胆寒。
苏音却只是微微抿了抿唇。她知道，这话无异于在猛虎耳边质疑它的权威，但她必须说出来。这不是狡辩，这是她基于理性分析找到的唯一可能撬动死局的支点。
她迎着他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声音依旧维持着镇定，但语速放慢，显得格外清晰：“顾先生，我并非要推翻既定事实。子瑜走失，无论原因为何，看护人失职是无可辩驳的。我只是……在回忆一些细节。”
她斟酌着用词，避免刺激他敏感的神经：“比如，子瑜平时很乖，很少会独自跑远。那天，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大人的视线范围？有没有可能是被什么特别的东西吸引，或者……有人用他感兴趣的东西引导了他？”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顾衍舟的反应。他脸上的肌肉紧绷着，眼神锐利如刀，但没有立刻打断，似乎在强忍着听她说完。
苏音继续道：“我知道您己经查过监控，审问过佣人。但如果有心人为之，或许会利用监控死角，或者利用某种不易察觉的方式……我只是觉得，如果存在这种万一，不查清楚，对子瑜未来的安全始终是个隐患。我承认我的过错，但也希望尽可能排除所有潜在的风险。”
她再次将重点拉回到“子瑜的安全”上，这是她目前唯一的筹码。
顾衍舟盯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滔天的怒火，有一丝被质疑权威的不悦，但似乎，也有一丝极快闪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疑虑。
他确实将当天所有相关人员都查了个底朝天，监控也反复看了无数遍，一切证据都指向苏音的严重疏忽。可这个女人此刻的冷静和条理，与她平日里的蠢钝疯狂判若两人，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坚硬的心防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隙。
但这裂隙瞬间就被更深的厌恶所覆盖。他厌恶她这副故作冷静的姿态，厌恶她试图将责任引向别处的狡猾。
“说完了？”顾衍舟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但顾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收起你这些无谓的猜测，签字，离开。这是最后一遍。”
他抬手，指向门口，逐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谈判彻底破裂。
苏音知道，再留下去己无意义。她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书房门。她的背影挺首，步伐稳定，没有一丝狼狈，仿佛刚才经历的不是一场审判，而是一次未达成共识的商业谈判。
走出书房，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苏音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穿成炮灰后，我带反派的崽上音综》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她心头的沉重。
首战失利，在她预料之中。顾衍舟对原主的恶感根深蒂固，绝非三言两语能够化解。
她需要证据，或者，更需要一个能让他稍微改变看法的事实。
正当她整理思绪，准备先回房间从长计议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楼梯拐角，一个瘦小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顾子瑜。
那孩子似乎正要下楼，却恰好撞见她从书房出来，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立刻缩回了拐角后面，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充满了恐惧和戒备，飞快地偷看她一眼，又迅速躲开。
苏音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原主留下的孽债，却要由这个无辜的孩子来承受恐惧。她尝试着露出一个尽可能温和无害的笑容，甚至微微蹲下身，让自己的姿态显得不那么具有威胁性。
“子瑜？”她轻声唤道，声音放得极柔。
然而，这一声轻唤却像是吓到了他。顾子瑜浑身一颤，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跌跌撞撞地跑上了楼，小小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楼梯顶端。
苏音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缓缓放下。那扇紧紧关闭的儿童房门，比顾衍舟的书房门更加难以叩开。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孩子的恐惧是如此真实而剧烈，这比顾衍舟的冷漠更让她感到棘手和……一丝心疼。
她走下楼梯，正好遇到端着一杯牛奶从厨房出来的张姨。
“张姨。”苏音开口叫住了她。
张姨停下脚步，态度恭敬却疏离：“苏小姐，有什么吩咐？”
苏音看着张姨手中那杯温牛奶，心里明了这是给谁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子瑜他……平时喜欢吃什么？或者，对什么比较感兴趣？”
张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她谨慎地回答：“小少爷……胃口不太好，平时就喜欢喝点牛奶，吃些清淡的。至于兴趣……”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小少爷很安静，喜欢一个人待着，摆弄些……瓶瓶罐罐。”
瓶瓶罐罐？苏音心中一动，想起了刚才在书房外，隐约听到的、从孩子房间里传出的极其轻微的、像是玻璃器皿碰撞的清脆声响。
“是吗？”苏音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谢谢张姨。”
她看着张姨端着牛奶上楼的背影，心中那个模糊的计划渐渐清晰起来。攻克顾衍舟这座冰山，或许可以从融化他身边这座小小的、冻结的雪山开始。而突破口，可能就在那些“瓶瓶罐罐”和这孩子异于常人的“安静”里。
她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更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孩子。或许，她能从他身上，找到解开这个死局的钥匙，也能找到……弥补原主过错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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