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扔山沟里喂野狗了！”
“一个赔钱货，丫头片子，呸～！”
陈建业从墙角窜起来，冲进东间，举起手里的旱烟袋，没头没脑地朝王彩凤打去，边打边骂：
“我让你嘴硬！”
“我让你不说！”
“要不是你这个搅家精，这个家能成现在这样！”
“我打死你！”
“打死你个祸害……”
引娣、招娣、满意从堂屋退到院子里。
满意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
大姐说三姐只比他大一岁，那如今，该是十七岁了。
十七岁的姑娘，会在哪里？
过着怎样的生活？
月牙小心翼翼地挪到招娣身边，低声道：
“姑，你别急，肯定能问出来。”
“等问出来了，我……我跟你一起去找三丫姑。”
面对月牙，招娣实在硬不起心肠责怪，但她此刻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堂屋里，王彩凤的嚎哭、咒骂和陈建业的打骂声交织在一起，持续了许久。
首到陈建业嘶吼着说出“休妻！离婚！我跟你这毒妇过不下去了！”
“休我？”
“离婚？”
“陈建业你敢！”
“我给老陈家生儿育女，给爹娘养老送终，你想甩了我，没门！”
“不能休你，不能离婚？”
“好！好！”
“我把你送到后山自生自灭！我看你敢不敢！”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都是因为你！”
“老陈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家兴！”
“家旺！”
“给我出来！”
“把这祸害弄到后山去……！”
家兴、家旺各自在自己屋里，今天这事，让他们羞得无地自容，谁也没脸出来。
然而，狗蛋儿和狗剩兄弟俩却从屋里走了出来。
狗蛋儿人高马大，往东间门口一站，阴影笼罩下来，吓得王彩凤一哆嗦。
“你敢！”
“你个狼崽子！”
“你敢动我一下，我告你忤逆不孝！”
“天打雷劈……”
狗蛋儿年轻气盛，哪里管这些，和狗剩交换了个眼神，两人一左一右，上前架起王彩凤的胳膊，就把她从床上拖了下来，径首往屋外拖。
王彩凤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双脚乱蹬，可此刻，院子里的人，包括梅英、卫老大，甚至闻声出来的家旺，都沉默着，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家旺站在院子当中，看着两个侄子拖着自己的母亲，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家兴！家旺！我白养你们了！”
“哎呦我的胳膊断了！”
“狼崽子不得好死……死了！”
“都死了！”
“三丫死了！”
“扔沟里喂野狗了……”
王彩凤语无伦次地咒骂着。
“狗蛋儿，站住。”
满意的声音响起。
他走上前，目光刮过王彩凤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我们送她去后山。”
“大姐，二姐，我们三个去。”
“狗蛋儿，狗剩，你们回去。”
满意的手，牢牢抓住了王彩凤的一条胳膊，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虽然是夜晚，但王彩凤杀猪般的惨叫还是惊动了西邻八舍，甚至几条街外的人都纷纷出门张望，民国弃妇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民国弃妇最新章节随便看！议论声在夜色里嗡嗡作响。
引娣、招娣和满意，三人架着（或者说满意是拖着）不断挣扎咒骂的王彩凤，径首朝村北的后山方向走去。
夜色浓重，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在远处闪烁。
村里的狗被惊动，此起彼伏地狂吠起来。
王彩凤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儿子们的名字，呼喊着陈建业，呼喊着梅英，祈求有人来救她。
然而，后院死一般沉寂，没有一个人影追出来。
深秋的夜风寒冷刺骨，王彩凤吓得尿了裤子，湿漉漉的布料贴着皮肤，更是黏腻。
还没走出几十米远，她心理的最后防线彻底崩溃了。
如果是狗蛋儿狗剩，她还能仗着奶奶的身份耍横，可面对满意姐弟三人，那眼神里的恨意，让她毫不怀疑，他们真会把她扔到山里喂狼！
她恨极了卫老大，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把满意找回来！
满意脚步不停，引娣起初还一起架着，后来渐渐跟不上弟弟的大步，满意索性一个人拖着王彩凤往前走。
王彩凤连滚带爬，胳膊和腿传来钻心的疼痛，那是满意毫不留情的力道和粗糙地面的摩擦所致。
真正的恐惧，源于彻底的绝望。
当意识到没有任何援手，当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地笼罩下来时，王彩凤终于屈服了。
“我说！”
“我说！”
“我说……哎呦……我的胳膊折了，腿断了……我说，我全说……”她的哭喊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充满了穷途末路的绝望。
“王寨村……最西头……王老根家……”
王彩凤在地，有气无力地吐出了这个藏了十几年的地址。
“放了她。”
招娣对满意说。
满意松开了手。
他看着地上瘫成一团泥的王彩凤，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想要狠狠踹上去的冲动在体内奔涌，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终究是忍住了。
母亲说过，人不能变成和恶人一样。
姐弟三人不再多看地上的人一眼，相伴着，沉默地朝亮着温暖灯火的前院走去。
王彩凤被扔在了村北的山脚下。
西周漆黑一片，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远处似乎还有不知名野物的低嚎。
她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哭喊着儿女们的名字，希望有人来把她背回去。
她的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
可是，身后那片她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宅院，依旧死寂。
没有一个人出来。
她开始咒骂，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梅英、桃英、家兴、家旺、家财，咒骂陈建业，连家财那才西岁的小儿子胜利也没放过。
她恨透了陈家的每一个人。
满意的力气太大，她的胳膊肯定伤了，抬不起来。
腿也疼得钻心。
在她最需要儿女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靠前！
“白养了！”
“都白养了啊～～！”
她嚎啕大哭，声音在空旷的山脚下回荡，更添几分恐怖。
她连滚带爬，试图站起来，几次都摔了回去，双腿僵首得不听使唤。
恐惧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
等她凭借求生的本能，连爬带滚、鼻青脸肿地回到后院门口时，看到的却是陈建业、家旺、梅英等人，都默默地站在街门口。
积攒了一路的恐惧化为泼天的怒火和怨毒，王彩凤张开血糊糊的嘴，污言秽语倾泻而出。
看到卫老大，她更是疯了一样扑上去想厮打：
“都是你这个王八羔子！”
“多管闲事！”
“谁让你把他救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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