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雨被问得浑身发颤，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老爷，我不是不疼棠棠，是她太不让人省心了！
回府这几年，赛马赌钱、当众拦着大皇子的马，哪一点像个大家闺秀？
柔儿就不一样了，她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我和你又孝顺，我自然多疼她几分。
“多疼几分？”
丞相姜远志打断她的话，声音更厉，你所谓的‘多疼几分，就是把棠棠的月例截了一半给姜柔？
就是棠溪院只配用三个丫鬟，薇玉院却能有八个？
就是库房里的云锦、东珠，你先让姜柔挑得尽兴，剩下的破布碎珠才肯给棠棠？
去年棠棠生辰，你只给了一支不值钱的银钗，转头却送姜柔一支赤金嵌红宝石的步摇。
柳心雨，你摸着自己的胸口说说，这叫多疼几分，还是叫偏心到骨子里？”
这些话像重锤一样砸在柳心雨心上，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确实觉得棠棠顽劣，不配得到好东西，可被姜远志当众戳穿，心口像堵了一团棉絮，又闷又疼。
“这次更过分！”
丞相姜远志指着厅门，声音都在发颤，姜柔找人把棠棠绑到别院，差点出了人命，我罚她闭门思过三个月，己是从轻发落。
可你倒好，不教姜柔反省，反倒去棠溪院撒泼，骂棠棠下贱，还想打她的丫鬟。
你知不知道，棠棠今早跟我说，她想搬去城外的庄子住，她说在这相府里，连一点家的温暖都感受不到！”
这话让柳心雨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她要走？
她不走，等着被你磋磨死吗？”
姜远志闭了闭眼，语气里多了几分疲惫，却依旧带着决绝，心雨，当年我娶你时，答应过你娘，要护你一辈子。
可棠棠也是我的女儿，是姜家的嫡脉，我不能看着她在自己家里受委屈。
你若再这样拎不清，偏着姜柔苛待棠棠。
他顿了顿，睁开眼时，眼底只剩冰冷的决绝：“那你就带着姜柔去城外的庄子住吧。
什么时候想明白嫡庶有别、母女情分，什么时候再回相府。”
柳心雨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幸好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她。
她从没想过姜远志会说出这话，眼泪唰地掉下来，浸湿了衣襟：“老爷，我错了。
我不该逼棠棠，不该偏着柔儿，我明天就把库房里的云锦和东珠都给棠棠送过去，再给她添几个丫鬟，你别赶我们走，好不好？”
姜远志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心里也软了半截，可还是沉声道：“错不是靠嘴说的。
明天你亲自去棠溪院给棠棠道歉，要真心实意的，不准再摆夫人的架子。
往后棠棠和姜柔的月例、用度，必须一模一样，再敢偏一分，我绝不姑息。”
柳心雨连忙点头，眼泪糊了满脸：“我去，我明天一早就去给棠棠道歉。
姜远志挥了挥手，声音里满是疲惫：“你先回去吧，我想静静。”
柳心雨扶着丫鬟的手，踉跄地走出正厅。
夜风一吹，她才发现后背的衣襟全湿了 。
刚才姜远志眼里的决绝，让她真真切切地怕了，怕自己真的会失去相府夫人的位置，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廊下的丫鬟婆子见她走出来，都赶紧低下头，假装忙碌。
可眼角的余光，却都在偷偷打量她的神色。
张婆子看着柳心雨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暗暗嘀咕：“这下夫人该长记性了，再不敢苛待大小姐了吧？”
正厅内，姜远志走到案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画纸。
那是棠棠六岁刚回府时画的，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两个小人，左边的男人穿着长袍，右边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手里还拿着一朵小花，旁边用稚嫩的笔迹写着爹爹和我。
他指尖轻轻拂过画中小姑娘的脸，眼底泛起红意：棠棠，是爹没护好你，往后爹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砖上，像一个沉甸甸的承诺。
而此时的棠溪院，青禾正端着一碗刚温好的姜汤，快步走进内屋。
姜棠正坐在窗边看书，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书页上，映得她的侧脸格外平静。
“小姐，小姐！”
青禾把姜汤放在桌上，脸上满是兴奋，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刚才我去厨房拿姜汤，听见廊下的婆子说，老爷把夫人叫去正厅了，发了好大的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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