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偏殿的烛火晃了晃，把七七的影子拉得老长，印在雕花窗棂上，连衣袂绣的缠枝莲褶皱都清晰得很。
她指尖蹭过案上锦盒的毛边——那是前几日青荷塞布包时蹭的，打开盒盖，指尖先碰了碰枚带缺口的东珠纽扣，这是当年萧珩赏的，赴宫宴时磕在玉阶上撞的印子，后来竟被柳若烟混着失窃的珊瑚摆件，埋进了她宫院的梅树下。
盒里还躺着青荷写得歪歪扭扭的证词，以及枚长春宫份例的珍珠纽扣，是青荷从柳若烟衣摆上扯下来的。
宫外，陈太傅的人早围了那间古董铺，只等收网。
七七望着窗纸上晃悠的树影，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烛火映着她眼底的冷——单靠盗窃和栽赃，萧珩说不定还会念潜邸旧情，给柳若烟留活路。
她要的，是柳若烟自己掐灭那点情分。
“芝兰。”
她抬眼时，指尖微微蜷起，语气添了几分凝重，“青荷夜里总惊悸，你去太医院找王太医开两副安神汤。脚步慢些，路过长春宫侧门时，若‘不小心’洒了药渣，也别慌。”
芝兰眼尾扫过案上锦盒，屈膝应了声“是”。转身时理了理鬓边碎发，脚步磨磨蹭蹭，走到长春宫侧门，果然“哎呀”一声撞翻小太监的药碗，药渣撒了一地，嘴里絮叨：“这可咋整！皇后娘娘心疼浣衣局来的青荷姑娘，特意求王太医开的药，这洒了可怎么向娘娘回话……”
不过半日，这话就飘进了长春宫。
同一时刻，坤宁宫的守卫勤了许多，宫门口侍卫甲胄碰撞的“哐当”声，夜里隔半座宫都听得见；可通往青荷住的侧殿那条小路，子时交接的片刻，却留了个空当。
长春宫里，柳若烟对着铜镜发怔。
镜里人眼下乌青，脸颊陷下去，鬓边碎发枯得像秋草。她指尖反复绞着帕子，帕角被抠得起了毛——被软禁这些天，她就没睡安稳过，首到听见“青荷在坤宁宫用药”，指甲猛地掐进掌心，疼得一哆嗦，却浑然不觉：青荷活着，她改账、栽赃、卖明珠的事，就全攥在别人手里。
帕子被绞得变了形，她心里只剩一个念头：青荷必须死。
柳若烟唤来赵内侍时，手指还在抖，褪下腕上翡翠镯子，水头极好，在暗里泛着柔光，硬塞进他手里：“赵公公，当年你娘咳得快断气，是谁跪太医院半宿求的太医？你侄儿外放的名额，又是谁托人办的？如今我落难，就你能帮我了。”
她从枕下摸出个油纸包，指尖冰得像玉：“今夜子时，坤宁宫侧殿守卫交接有空当，把这东西下进青荷的汤药里。事成后，我再给你一百两，保你侄儿任上顺遂。”
赵内侍的手缩了缩，镯子“当啷”撞在案角。他喉结滚了滚，看了眼镯子，又想起家里等着消息的侄儿，闭了闭眼，把油纸包紧紧揣进怀里，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
子时一到，月亮躲进云层，宫道石板泛着青冷光，连虫鸣都歇了。赵内侍贴着宫墙走，脚步轻得怕踩碎影子，我在时空裂缝开驿站，专接逆袭单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我在时空裂缝开驿站，专接逆袭单最新章节随便看！黑暗里只剩自己的心跳“咚咚”响。
他潜到青荷窗下，见窗台上温着碗汤药，蒸汽裹着药香飘出来，刚要倒药粉，就听一声冷喝：“拿下！”
火把“呼”地全亮了，刺得人睁不开眼。侍卫涌上来，赵内侍胳膊被反剪，“咚”地按在地上，油纸包掉出来，黑褐色药粉撒在青砖上，脏得刺眼。
七七从廊柱后走出来，芝兰提着灯笼，暖光映得她神色淡然。
她扫了眼地上面如死灰的赵内侍，目光落向廊下——萧珩带着苏公公站在阴影里，肩上落了片落叶，显然看了大半。
“带青荷来。”七七声音不高，却稳得很。
不多时，青荷被扶着出来，脸色虽白，却比在浣衣局时多了点血色。一见地上的人跟药粉，她身子一抖，“扑通”跪下，伸手扯了扯衣领，露出淡粉色的疤：“陛下您看！当年柳庶人逼我改明珠账册，还把皇后娘娘的东珠纽扣，跟贡品埋在一处栽赃！她灌我毒药时说，敢说出去，就把我爹娘发去流放！”
“陛下饶命啊！”
赵内侍哭得鼻涕眼泪糊脸，挣扎着要磕头，“是柳庶人逼奴才的！她说青荷活着就是祸根，还说当年栽赃皇后‘活该’！”
萧珩的脸一点点沉下去，指尖着腰间玉坠——穗子还是柳若烟当年编的，如今摸着手感发涩。
苏公公大气不敢出，却见萧珩的眼神越来越冷，像结了冰的湖，落在七七手里的锦盒上。
七七打开锦盒，把三样东西递过去：“陛下，这东珠是您赏的，这长春宫纽扣是青荷扯的，这珊瑚碎片，是从梅树下挖的贡品。”
萧珩捏过东珠，指腹抚过那道熟悉的缺口，再看青荷脖子上的疤、地上的药粉，过往柳若烟“一时糊涂”的辩解，全碎了。
他原念着旧情想留她活路，可如今才懂，她哪里是糊涂——盗窃栽赃还不够，竟对个宫女下杀手，心狠得刻在骨子里。
“好，很好。”
萧珩的声音裹着冰碴子，转向七七时，眼神没了往日疏离，只剩郑重，“皇后，盗窃、栽赃、毒杀，三桩罪一并处置，不必顾忌朕。”
七七微微躬身：“臣妾遵旨。”
萧珩转身就走，龙袍下摆扫过门槛，卷得廊下落叶打旋。苏公公连忙跟上，回头时见七七正吩咐押走赵内侍，青荷站在她身侧，月光落在锦盒的物证上，泛着冷光。
长春宫里，柳若烟对着烛火坐立不安，耳朵竖得老高，连风吹窗棂的“吱呀”声都当是赵内侍回来了。首到宫门“哐当”被撞开，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
她顺着门框滑坐在地，指尖抠进木头缝，木屑嵌进指甲，疼得眼眶发红。听着脚步声近了，她忽然笑了，眼泪砸在地上：“终究是……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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