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教案的处置方案昭告天下那日，曾国藩正坐在首隶总督衙门的书房里，翻看着从江南寄来的《申报》。报纸上“曾国藩媚外辱国”的标题用粗黑字体印着，字里行间满是尖锐的斥责，甚至有人将他早年写的《讨粤匪檄》翻出，讥讽他“昔日军旅雄文犹在，今日却为洋人折腰”。他指尖抚过报纸上的墨迹，未发一语，只是将报纸轻轻折起，放在案头最不起眼的角落。
这时，银壳微信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幕僚发来的消息：“大人，京城士绅联名上书，请求严惩‘卖国贼’，甚至有人在湖广会馆外焚烧您的画像。”曾国藩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点开微信“湘中挚友群”，群里的消息己堆积了数十条——彭玉麟发来一张水师官兵举着“请战雪耻”木牌的照片，语气激动：“涤生，岂能任由洋人如此嚣张！我愿率水师北上，与洋人一决高下！”几位曾在湘军共事的将领也纷纷附和，唯有胡林翼的消息显得格外冷静：“涤生，此时需沉住气，谤声总会过去，莫因外人之言乱了心神。”
曾国藩指尖悬在屏幕上许久，终是缓缓敲下几行字：“诸位兄弟，我知大家心有不甘。可天津若开战，数十万百姓将沦为炮灰，陕甘回乱亦会趁虚而入，国家恐陷入更大危机。我一人之骂名，换天下片刻安宁，足矣。”消息发出后，群里陷入了沉默，许久，彭玉麟才回复了一个“叹”字，再无多言。
没过多久，曾国荃的微信便到了，没有文字，只有一段视频。视频里，湘乡的田垄上，几架无人机正忙着播种晚稻，王阿婆带着几个孩童站在田埂上，对着镜头笑着说：“曾大人在天津受苦了，俺们知道他是为了百姓好！俺们把庄稼种好，就是给曾大人撑腰！”视频末尾，曾国荃出现在镜头前，身后是族学里读书的孩童，他对着屏幕轻声说：“哥，湘乡的乡亲都信你。我己让人把你历年的家书整理出来，让孩子们诵读，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卖国贼’，是为国家担重的人。”
看着视频里熟悉的乡景和乡亲们真诚的笑脸，曾国藩紧绷的肩背终于放松，眼眶也渐渐。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津城内熙攘的人群，忽然觉得那些刺耳的骂声也没那么难熬了。他掏出微信机，给曾国荃回复：“弟有心了。湘乡的庄稼、族学的孩童，便是我在天津支撑下去的底气。你替我谢谢乡亲们，待我此间事了，定回湘乡，与你一同看看满田的好稻。”
几日后，曾国藩收到了从湘乡寄来的包裹，里面是一坛家乡的米酒、一包新炒的茶叶，还有一件纪芬亲手缝制的夹袄。包裹里附了张纸条，是母亲的字迹：“吾儿在外，需保重身体。莫管旁人说什么，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曾国藩捧着夹袄，指尖触到细密的针脚，仿佛能感受到母亲缝制时的牵挂。他打开米酒，倒了一小杯，抿了一口，熟悉的醇香在口中散开，瞬间驱散了多日的疲惫与压抑。
就在这时，微信机又震动起来，是胡林翼发来的密讯：“涤生，法国公使己接受处置方案，洋人军舰开始撤离大沽口。朝廷有意让你回江南任职，避避京中的非议。”曾国藩看着消息，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浅笑。他走到案前，铺开信纸，准备给曾国荃写一封长信——他想告诉弟弟，天津的风波暂歇，江南的洋务还需推进，更想问问湘乡的晚稻长势，问问族学里的孩童是否己能背诵他的家书。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案头的《申报》和湘乡寄来的包裹上。曾国藩知道，纵使谤声满天下，只要有故园的暖意、兄弟的同心、百姓的信任，他便不算孤独。而这份跨越江湘的牵挂，终将像湘乡田垄里的庄稼一样，历经风雨，依旧能迎来丰收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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