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后的槐树林里飘着刺鼻的药酒气味，朱允熥站在临时搭建的芦席棚下，看着学生们颤抖着手拿起银刀。解剖台上躺着具刚处决的江洋大盗尸体，胸口用朱砂画着古怪的标记——这是大明第一堂公开解剖课，却也是引爆风暴的导火索。
“陛下三思啊！”礼部尚书带着上百名儒生堵在院门口，孔雀补子随动作剧烈晃动，“人伦纲常岂容践踏？若令死者不得全尸，将来谁还敢效忠朝廷！”他身后举着“尊孔孟”“护”白幡的人群开始骚动，几个激进的士子试图冲开卫兵封锁线。
朱允熥按住腰间佩剑并未出鞘，反而向前两步站到阳光下：“诸位可知，去岁京畿瘟疫，十个染病者九个丧命？”他从侍从手中接过一卷泛黄医书，“《黄帝内经》说‘视死如归’，可若不知晓脏腑构造，如何对症下药？”说罢挥手示意继续解剖。
执刀的年轻医官额头渗满冷汗，刀刃划过皮肤时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声。当胸腔被打开瞬间，围观的老御医突然惊呼——所有人清晰看见心脏跳动的血管如何连接肺部，肝脾的位置与古籍记载截然不同。几个大胆的学生凑近观察，有人偷偷用炭笔在绢帛上勾画。
“妖孽！”人群中爆出嘶吼，十几个儒生突然跪地磕头，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请诛杀此等亵渎先人的狂徒！”为首的国子监生举起《孝经》，书页边缘因用力过度裂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伤便是不孝！”
朱允熥抓起解剖出的胃脏走向人群，作者“余生热爱难回头”推荐阅读《理工男称霸大明王朝》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黏连着消化物的器官散发着腥臭：“看清楚了！这就是孩童积食致死的根源！往们只会烧香拜佛，今日才能真正救治性命！”他将胃脏浸入盛着石灰水的铜盆，浑浊液体逐渐变得清澈透明，“消毒之法亦可延用于伤口处理，军中将士存活率能提升西成。”
沉默中，忽然传来妇人恸哭声。原来是城中百姓听闻动静，抬着病死的孩子涌到门前，跪求医生开膛破肚寻找病因。朱允熥命人抬起尚未缝合的尸体，让民众亲眼见证肺部结核结节的分布。人群情绪陡然转变，有人开始询问如何报名学医。
暮色降临时，事件升级为暴力冲突。数十名身穿缁衣的僧人冲击解剖场，念珠与佛经漫天飞舞。锦衣卫组成的人墙突然分开，露出后方摆着金丝楠木棺椁的灵堂——里面安放着昨夜暴毙的反对最烈的翰林学士。朱允熥抚棺盖叹气：“可惜王大人看不到明日刊印的《医林改错集》，此书能救千万人性命。”
次日清晨，皇榜贴满京城城墙：允许自愿捐献遗体者家属获十石粟米奖赏；各地建立医塾培养专科医师；设立验尸司专掌刑狱勘验。告示下方盖着鲜红的御玺，墨迹未干的“利在千秋”西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半月后，苏州传来急报：当地士绅联合销毁百余册医书，扬言要火烧新开的解剖楼。朱允熥正在批阅奏折的手顿了顿，蘸饱朱砂写下批示：“着沿海各藩国派遣留学生来京学医，凡精通外科者授七品冠带。”窗外飘进几片早春的新叶，落在案头翻开的《人体解剖图谱》上，恰好盖住“神经”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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